他隐隐感觉到如果不像刘一燝所说那般少弹劾,多做事,到时候就怕被浙党抓住把柄,陛下震怒,那就为时已晚了。
见争吵越来越激烈,作为组织者的邹元标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出声中止争论,让刘一燝、叶向高等人先走,见正主走了,其他人觉得没什么意思,这一场闹剧也不欢而散了。
“落轿”
随着一声长长的吆喝,八个穿着一色叶府号衣的轿夫熟练地把那顶蓝呢大轿停在叶大学士府的轿停里。
一位年老的长随早就候在一旁,待轿子停稳,立刻伸手撩开轿门帘,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
“老爷。”
叶向高缓缓下轿,他的府邸坐落在沙家胡同,距离皇城也不远,是他万历年间担任首辅的时候买的。
进了府邸,他也并未歇息,直接进了书房,让人点灯煮茶,并且嘱咐管家如果有人来见就直接带到书房来。
叶向高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用手指敲打案牍,双目紧闭,开始凝神思考。
他越发觉得事情开始失控了,他在万历朝独相七年,权威深重,在东林党内的声望也很高。所以被再次招至京城入阁时,他的野心绝不仅仅限于当阁臣,他对刘一燝也不甚看得上。
在做好充足的准备到京城后,他先是主动拉近与皇帝的关系,通过经常与皇帝对弈获得了皇帝的信任,同时也知道皇帝最关心的事便是辽东战局。
这一招他也早有准备,皇帝不是想要大胜建虏嘛,以他对他的学生王化贞的了解,知道此人才干不输于熊廷弼。
于是想着鼓动言官把熊廷弼撸下来,只是万万没想到,皇帝对熊廷弼如此信任,熊廷弼也不负众望打了一个大胜仗,其地位现在是固若金汤了。
叶向高见状也只能说可惜,不过这个小挫折也并不能阻拦他。此计不行,他只能另想他法。
因此就出现了鼓动言官下跪午门的那一出,继续给刘一燝跟熊廷弼泼脏水,皇帝肯定大怒,那个时候再把责任推给沈灌,造成党同伐异的戏码。
但此事还未成行,就碰到邹元标想要借屯田的事推行均田均役之法。本就是徐民式坚定的支持者的叶向高自然欣然同意。
推行新法现在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又有豪吏大族阻碍屯田的由头,师出有名,皇帝锐意进取,内阁也想去做,京畿最大的阻碍,勋贵势力又在去年大受打击,阻碍定会少不少,现在又挟辽东大胜之势,朝廷的权威大增。
所以此事行起来他觉得极有可能成功,这也让他起了别样的心思,就想着暂时搁置对付刘一燝,先把新法推行下去,再做打算。
但箭矢他已经射出,哪能说停就停,他虽然不想对付刘一燝,但那些被他鼓动起来的言官御史都是嫉恶如仇之人,怎么会善罢甘休。
所以他现在陷入到一个极其尴尬的境地,他自己做的局他已经停不下来了,有点作茧自缚的感觉。
哪怕他现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些只认死理一根筋的言官们怎么会答应,现在估摸着正在来的路上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没过一会,在管家的带领下,副都御史冯从吾、太寺卿正钟羽正、工部给事中魏大中几人便走了进来。
还未等也叶向高出声,冯从吾的质问声就已经到了。
“叶阁老,刘一燝的过错你也是知道的,那日跟我们说起不也十分痛心嘛,为何今日在书院争论时,却要出言支持刘一燝,你们要陷我们于何等境地?或是阁老又做什么戏呢?哼~”
听到质问声,叶向高也无言以对,毕竟冯从吾说的在理。他把人家鼓动起来,别人都行动起来了,有些人甚至被东厂抓了。
正在关键时刻,他却突然说要办大事,要冯从吾他们忍一忍,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仲好切勿动怒,只是现在形势变化,与推行均田均役之法比起来,对付刘一燝之事可以往后拖延也不是不可以。还是以大局为重。”
叶向高这么一说,座位下方的工部给事中魏大中闻言大怒。
“叶阁老怎么会如此说,现在惠世扬等人还在诏狱呢,如果停了,那他们怎么办,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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