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涟的属吏当即就把账册接过翻了起来,刘守备死死盯着账册,他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但他的希望很快就被剿灭。
“巡抚大人,请看。”
只见属吏翻了一会就停顿下来,把账册递给杨涟,并指着里面的内容,杨涟看了起来。
“二月十八日,卖五顷于城北刘家,刘清明拿收地钱四万三千一二十两,徐仁分钱两千三百五十二两,自分钱一千五百六十七两。”
杨涟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字句,心中出奇的愤怒,他跟熊廷弼还在为饷银的事情发愁,而这些囊虫却在这里贪污索贿,把朝廷开垦的土地卖给私人,真的是胆大妄为!
“来人。”
“在!”
“把牛庄堡守备刘清明等一干人等羁押,听候发落。”
侍卫得令立马冲上前去将刘守备和他的随从书办等一干人扣倒在地,反手重重地压在身下,随后绳子绑住让其不能逃脱。
“巡抚大人饶命,我冤枉啊,都是徐仁这些奸人陷害我,这些账册都是他们伪造的,冤枉啊。”
刘守备此时还想挣扎一番,但杨涟哪里肯听他这般解释,直接摆摆手让护卫把他押下去,眼不见心不烦。
“徐仁二人留下。”
被押着的徐仁、张贵二人闻言立刻心里燃起了希望,看来巡抚大人想要从轻发落。
“你们两个举报刘清明贪墨有功,按道理来说要好好赏赐你们,但此事你们也参与其中,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今日我来既然是看朝廷开垦的屯田的,那你们二人就带我去好好看看,毕竟不能白来啊。到时候好给你们减轻些罪责,少受一点惩罚。”
听着杨涟的话二人喜出望外,心想巡抚大人竟然法外开恩,赶紧点头如捣蒜一般同意。
“多谢巡抚大人开恩,多谢巡抚大人开恩,小的们定当好好给您指路,戴罪立功的。”
杨涟闻言点点头,随后就让人给侍卫松绑,在他两的带领下往新开辟的田地走去,只留下已被堵住嘴的刘守备在那里恐惧无声的叫喊,但死局已定,无济于事。
一行人在徐仁二人带领下往村西走去,一路上就看见目前许多地里都种上了黍跟高粱。可能是刚刚种上,黍苗刚刚探出芽头,长的如小腿般高,郁郁葱葱,杨涟望去就见上千亩田地莫不是如此。
“巡抚大人,咱们辽东土地贫瘠,常年天寒地冻,每年只能种点黍来温饱,可就算是黍,每年也只熟一次,如果碰到什么大旱或者大涝之年,到时候定会颗粒无收,无法温饱。”
徐仁一边引路,一边向杨涟介绍起辽东的土地情况,杨涟闻言也点点头,这些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
“你们这里正好在辽河下游,我一路走来看到洼地众多,水患怕是很严重吧。”
徐仁这人虽然品行不端,但一直生活在牛庄堡,种庄稼也是一把好手,一看到杨涟说到水患问题。他也感同身受,立刻出言诉起苦来。
“巡抚大人体恤民情,看来对我们这边情况十分清楚,您也知道千里辽泽直接把辽东一分为二,不仅横渡极其困难,每年水患问题也是家常便饭了。
因此每年夏天这十里八乡的人都得派人盯着辽河,看着天气,就怕哪天龙王爷发怒,降下大雨,那可就糟了。”
“既然如此,岂不是开垦田土也十分麻烦。”
杨涟最近走访了不少地方,这个情况他自然是知道的。
听到杨涟的疑惑,徐仁连忙摇头道:
“小的也不敢托大,辽东虽然有万般不好,但就是有一点优势,就是土壤肥沃,开垦起来也简单,围田排水,等水干了以后疏松土地,种上粮食精心照顾就可,就是龙王爷阴晴不定,不给我们赏饭吃。”
说着说着眼前一大片平整的农田映入眼帘,上面同样种上了黍苗,张贵在一旁赶紧介绍道:
“巡抚大人,这就是朝廷下令新开垦的农田,只是早在开垦之前就跟牛庄李家商量好了,到时候要暗中卖给他们,因此李家也出了不少力呢。”
杨涟看着这一大片新开垦的农田,不顾弄脏自己的衣服,挽起袖腿,攀上田埂,像一个老农一般径直向地里走去。徐仁等人见状,也纷纷挽起袖腿,跟随杨涟下田查看情况。
“这些黍苗都是谁种的,也是李家雇来的人吗?”
杨涟脚踩着还有些湿润凉飕的土地,用手扶着青嫩的黍苗,随口问了起来,与处置刘守备相比,他更在乎的是农田开垦的情况,毕竟这才是朝廷大计,关乎着辽东局势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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