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们不禁觉得找到了抨击对方的武器。
于是理学大儒刘宗周立马表态说,儒学以齐家治国平天下为根本,但心学却有违此道。
现在的心学只致力于“心学”本身,以为无事袖手谈心性,平日只会束书不观,游谈无根。写文章辩论也是脱离文献,根据自身好恶随意解经。导致现在学心学者耽溺于义理的思辨之中,坐而论道,对治理世务漠不关心。这违背了圣人经世救人之道,如此看来心学便是伪学,对国家,对社会无益。
而理学却不是如此,其“存天理,灭人欲”的观点,就是要是改变空谈的问题,目的就是要改变世风,以挽救国家。
但这话一出,李之藻等人当即驳斥,觉得刘宗周真的是一派胡言。
理学“存天理,灭人欲”的话本就是有违人性,一般人怎么能做到。哪怕是士大夫能做到的也很少。并且就因为理学的这句话,直接让许多士大夫把“把“修身”置在最重要的位置上加以强调。
所以落实到行动上往往落到了要拼命提高自身的道德修养,但问题是你修身养性的目的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天下生民,为了治国平天下。但现在理学根本没有看到这一点,导致越来越僵化,走上了“穷理”之途,并将“理”的思想僵化,违背了朱熹“经世”的本意,失去了对现实的指导意义。
朱由校看到这个内容,脸上忍不住的笑意。
果然不出他所料,理学心学二者大相径庭,对于同一观点的看法截然不同,辩论的时候根本说服不了对方,因此辩论到最后只会相互攻讦,相互揭露对方缺点。
只不过他们越是如此,自身问题便暴露的越多,也更适合让朱由校作出批判。
而叶向高也很是清楚这一点,因此在点评的时候就说,经世致用古已有之,其寓意也与治国齐家平天下的思想类似。
但现在的问题是,哪怕是许多士大夫明白其中道理,精通经典,而真正为官以后,却践行自己的理想跟学说的时候却与自己的信念与理想背道而驰。甚至完全抛之脑后,这一点无论是理学还是心学均是如此。
他随后就开始举例,说自隆万以来,官员贪墨之事越来越严重。特别是万历年间,由于朝廷监管不严格,导致卖官鬻爵,纵容贪墨一事越来越严重,官员把升官发财作为头等之事,因此官员的能力与品行直线下降。
还把洁身自好、想要干一番事业,真正践行经世致用的官员却被视为异类,如此下去,官场的风气会越来越败坏,无论是对于朝廷,还是对于大明都是极为不利的。
朱由校看到这里就连连点头,这些情况他心知肚明。
叶向高说隆万年间是如此,但现在何尝更不是如此。哪怕自己屡次掀起反腐大案,也不能从根本扭转这个局面。
“叶向高,你这个点评直切要害,十分中肯。这不仅是当前官场所面临的问题,也是朕每每想来都痛心疾首的问题。”
“陛下,这不仅是我的点评,也是经过辩论后朝堂诸人的共识。只不过世风时下,想要扭转还需要徐徐图之才行。”
“徐阁老说的是,臣等越发琢磨经世致用一词甚好,越琢磨越觉得此语暗含圣人之道。因此虽然理学与心学对其解释不通,但都同理躬身力行此话。”
其身后的孙、徐二人闻言暗自点头,心想这确实是众人的想法。
毕竟他们作为旁观者,虽然辩论最开始各执一词,相互站队,但到最后的商议评议阶段,在叶向高的有意引导下,他们也会带入到朝局中思考经世致用在当前的处境。
而最后讨论的结果便是,现在官场人浮于事,真正做事的人属实有点少。
并且许多官员在考科举的时候,为了能够钻研科举,许多只看十三经,对于其他历史子集,诗词歌赋,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做。真的如范进一样,当官以后报复性贪腐,对百姓没有任何益处。
朱由校闻言忍不住的点头,他们能有如此看法那便是最好的。
“你们能明白就好,朕即位以前也觉得只读圣贤书便可治国安邦。但即位以后发现要处理政务却不是如此。治国所涉及的事情甚多,地理、民情、天文、算术、军事等等纷繁复杂,还需要大量学习才行。因此圣人的书是拿给人看,给人讲道理的,但是对于朝廷中具体的问题,并未给出解决方法。这也是朕决心在国子监开算术、天文、地理等科的原因。”
朱由校这么一番解释,也解开了孙慎行等人的困惑。他们现在也看明白了,皇帝从国子监改制开始就有了通盘的筹划,设置西学科目,让理学、心学辩论都不是如此。
可以说他们只是棋子,皇帝才是棋手。
昨天抱歉,不会太监的,后面稳定更新。下一章估计十一点多了吧,晚上上课后立马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