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睡醒吗?”我问,“现在是晚上8点哎。”
“今天几号?”他赶紧问。
“27号,你睡得日子都忘记啦,你可以的。”
他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睡了一天了,下午4点钟刚刚睡下去的,昨天晚上加班。”
“怎么想起我来啦?”
“睡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你们可能放假了。”
“放假又怎么了?”我冲了他一句,转念一想,“不如我去找你玩吧?”
“我忙死了。”
“好像最近所有人都很忙!”我恨恨的喊。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他面前发作起来。
他叹了口气,听起来像是在床上翻了个身,“学校里人都走光了?”
“差不多。”
“明天下午自己坐巴士来吧。上车前告诉我时间,我去车站接你。”他说,然后又补充“别忘了多带几件衣服,我这裏暖气不大足。”
第二天下午,我坐了两小时的长途汽车进城。到车站的时候,林晰已经在那里等我了,不修边幅,哈欠连天。
“先去哪里玩?”我坐进破车问他。
“我要回去睡觉。”他说。
“晚上又没睡觉?”我问他。“你在鬼混什么呀?”
“我在工作好不好。”他给我一沓东西,一本地图一张地铁票,说,“我一会儿把你放在最近的地铁站,你自己去玩,人少的地方不要去,7点钟打电话给我。”
几分钟之后,我被遗弃在地铁站。我按照旅游地图上的指示,搭乘迷宫一般的地下铁,到了时代广场、洛克菲勒中心和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但没有找到林晰提起过的J. B. Corot。那个冬天的下午出奇的寒冷,街头圣诞节的装饰早已被收走,换上的是迎接新年的行头。傍晚时分初雪落下,我坐地铁到他家附近,在一间咖啡馆打电话给林晰,等他那辆红色的破车出现在街的拐角处。多年之后,我发现自己对这个城市的印象,始终诡异的定格在那一刻,苍凉里的一点温暖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