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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个多小时, 快接近九点的时候里面总算有动静了。
头发凌乱, 胡子拉碴的大叔边着哈欠，慢吞吞拉开门栓, 从外表来看，他长得真的很不起眼, 而且还有点邋遢，就像日剧里常年宅在家不出门，泡面桶一次性饭盒脏衣服堆积成山的那种类型。
他嘴里本来正哼着歌, 抬头看见苏漾表情凝滞了一瞬, 很快又恢复过来, 乐呵呵道，“还没回去啊？这次想买点什么？要不然你晚点再过来, 我把货架稍微整理下，里面太乱了。”
苏漾也不打断，等他说完才开口, “不急, 你慢慢整理, 我们有的是时间。”
沈家姐弟其实弄不懂苏漾到底想干嘛，但还是跟在后面进去了，等看到陈惠雅, 老板脸上的表情更奇怪了，边把箱子里的薯片豆腐干取出来放到货架上, 边悄悄打量进来的这几个人。
他还以为只会见到这群学生一次, 毕竟以前来封门村的游客基本上都没能活过第五天, 最倒霉的当天晚上就团灭了。
哪像这次…
那群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
正觉得奇怪，斜里突然伸过来只手，直接拿走他手上一包话梅干，睫毛垂下来，遮住眼底的暗芒，等再抬头又换成了之前那副和善的老好人模样。
“你喜欢果干啊，我这儿新进了批货，除了话梅，还有好几种不同的，坚果要不要？对了，芒果干和草莓干也有，你们小女生就是喜欢这些。”
苏漾看的是生产日期，三天之内，简直新鲜到不行，她也不回答，把话梅干随意地往货架上一丢，转头又翻看起其他的东西来。
对方脸上的笑僵硬了一瞬，等了几秒才稍微缓和，眼神轻飘飘扫过陈惠雅，若无其事道，“这也是你们的同学啊，怎么之前没一起过来？”
大概是因为刚在苏漾那里碰了壁，他这次干脆换了个搭话对象，问的沈灵。
比较起来，沈灵看起来的确要好说话很多，个头小小的，声音也细声细气，一副乖乖女的形象。
话音还没落，那头发出砰地声巨响，货架应声倒下，上面的商品也哗啦啦掉落。
饶是老板脾气再好，这会看着满地狼藉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到底想找什么？”
用脚尖踢开面前的几个袋子，苏漾站在腾出来的一小片空间，用很无所谓的语气跟他说话，“我就是想看看你能忍多久。”
像是感到好笑，他忍不住扯开嘴角，看着苏漾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调皮捣蛋的熊孩子，“小姑娘，我们两个以前没见过吧，你好像对我很不满，我是有哪里得罪你了吗？”
虽然是问句，心里面却觉得不大可能，满打满算这才第二次见面，话都没说几句，怎么可能结仇，算起来他还替这群学生指了路，不说感激涕零，好感度总该涨上点才对吧，毕竟封门村的村民不都像自己这样热心。
沈略倒没什么反应，跟樽雕像似的稳稳站在苏漾旁边。
说是连坐也好，总之他对封门村的所有村民都喜欢不起来，只觉得这群人愚昧无知，又自私狠毒。
沈灵来回看看，有点为难。
她对小卖部的老板感官还不错，当初那个疯狂迷恋弟弟的女孩想跟他结阴婚，就是老板找来村长阻止的，一群人还差点将尸体烧掉，也是老板开口拦下来的，说入土为安，林林总总的事情加起来，以至于沈灵觉得对方算是封门村里为数不多的好人。
“演技拙劣，勉强给一颗星。”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再装下去也没有意义。
何况他也好奇，“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回想了下之前见面说过的话，和脸上的表情，应该没露陷才对，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人怀疑到自己头上，怎么突然就…
没道理啊。
摘掉伪装面具，他身上的气息也猛然发生变化，之前看着十分无害，这下哪怕静静站在那里，什么动作也没有，依旧透出股浓郁的威胁感。
沈家姐弟同时往苏漾前面挪了一步，挡住她身形。
陈惠雅还有点搞不清状况，满脸懵逼。
“大概是刚听说这里有个小卖部，你又是老板的时候。”
苏漾说的是实话，可惜对方不信，应该说换成谁都不相信，想着马上可以结束游戏，她心情还不错，所以也愿意花点时间解释，正好也是任务的一环。
“对啊，村子里有个小卖部很正常，但放在封门村就不正常了，既然村民，外来游客都没办法再离开，那为什么会有小卖部，小卖部又是怎么进货的？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当然，我一开始只是怀疑，等到来买东西的时候看了生产日期才确定，都是最近的生产日期，说明肯定有人进来过封门村，其实要说送货上门也行，大不了送一次死一个送货员，偏偏你要说是自己拿车拉进来的。”
苏漾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对方有些恼，“好吧，就算是这样，只能证明我进出过封门村。”像是想起什么，冷笑一声，“呵、你找我也没用，我又不可能把你送出去，你们也别想了，之前钻漏洞偷跑出去一回，往后可没那么容易走。”
后面那句话是对沈家姐弟说的，可见他是真的知道些东西，至少能一眼看出来两人的真实身份。
沈略的眼神也变了，戒备地盯着他，“你到底是谁？”
老板勾了下嘴角，同样是笑，却有种诡异的感觉，尤其小卖部里面窗户闭合，光线昏暗，看起来更显得阴森了，苏漾半点不受影响，“该叫你什么？守村人吗？”
对方盯着她看了几秒才开口，“这么久以来，你是第一个找到我这儿来的人。”
说着，拉开罐啤酒，自顾自喝起来。
打了个酒嗝，也不在意自己的形象，直接往矮凳上一坐，“你应该看出来了吧，封门村只进不出，除了我还从来没有生物走出去过。”视线掠过沈家姐弟，“他们两个，只能说运气好，碰巧钻了规则的空子而已。”
大抵是觉得苏漾他们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老板干脆也懒得再伪装，左手一挥，翻倒的货架，还有架子上的那些东西都迅速恢复原位。
“别白费功夫了，我这儿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什么守村人，没你说的那么高大上，只是犯了错被禁锢在这里，不然你以为我不想出去啊，谁愿意待在这。”
最后那句话带着点自嘲意味。
他在封门村已经守了快三百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挺新鲜，后面已经麻木了，有聪明的，一来就发现不对劲，想离开，也有傻乎乎的，想方设法地作死，反正到头来结果都一样，变成具冷冰冰的尸体。
想到这儿，忍不住多看了苏漾一眼，目光带点惋惜。
小姑娘长得倒好看，胆子也挺大，好几个都在她面前吃了闷亏，鬼脸和红衣新娘更是一见她掉头就跑，可惜最后还是得死在封门村。
以前来过几个警察，个个训练有素，对付人还行，面对鬼怪照样是一边倒的形式，没多久就团灭了，尤其里面最漂亮的女警花，被人头狗折腾得够呛，死的时候眼睛都没能闭上。
“我们可以不走，你把她送出去。”冷风刮过，老板只觉得脖颈处突然多出股劲儿，指甲用力收紧，皮肤上随即出现几条红痕，最深的那道已经渗出血珠来。
沈略这会彻底丢开了楚牧歌的皮囊，恢复成自己本来面貌，虽然面上沾染着血迹，嘴唇也是青紫的，但他样貌帅气，气质又十分冷峻，变成鬼之前，无疑是女孩子们极为迷恋的漫画美少年的类型，至于现在，浑身黑气萦绕，眼珠子隐隐泛着层红光，在原有的冷漠气质上又多出丝邪性。
非要形容的话，大概跟电视剧里的反派男二比较像。
脖子被掐得青紫，看着似乎快喘不过气来，偏偏他面上表情还十分轻松，沈略心下奇怪，稍微松了点，好让对方开口说话。
男人咳嗽了两声，头还低着，笑声却清晰传到他耳畔。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沈略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股看不见的透明气流震得后退半步，沈灵的后背抵上货架，陈惠雅更惨，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里面唯一不受影响的大概就是苏漾了。
“喂，我们做笔交易呗。”
挡在中间的女孩子看起来自信而耀眼，浑身上下都在发光。
面对她，老板难得多了几分耐心，还有点小小的好奇，“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苏漾刚要开口，便感觉自己手腕被人从后面拉住了，沈略朝她摇头，眼神里清晰透露出别去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