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妮的表情略微有些犹豫。
不知怎么的,看着这个阳光开朗的小胖子,她的心中总有种莫名的惴惴不安。
维佳是那种人吗?
虽然她总是劝说希德,善待那些帮他赚钱的商人,但希德从来都没有把她说的话和她唠叨的那些祖训真正听进去过。
不过……
她还是忍不住幻想。
或许维佳先生真的是那种好人,感恩于希德老爷一直以来的帮助,愿意替希德照顾她们母子二人……
见又是一对内城居民打算彻底离开这里,而且这次还是一对母子,站在旁边的民兵小伙子终于看不下去了,用力咳嗽了一声。
“喂,女士,前面可是废土,你想清楚了!离开了这儿,没有法律会保护你们母子。”
看着还在犹豫的贵妇人,小伙子忍不住劝了一句。
“如果你们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儿,联盟会接纳你们……并不是所有拿着黑卡的人都是罪犯,李斯特先生还是联盟的居民呢。”
或许他不该画蛇添足地说这句话。
邦妮本来有些心动想留下,但听到他的后半句,心中便是一紧,情不自禁地抓紧了小儿子的手。
她当然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儿,甚至会给家里每一位离开她成家的侍女包一个大红包……
但库米特不是。
她很清楚五年前的那场火埋葬了什么,她的哥哥罗素还为此和她的丈夫发过脾气……
“妈妈……”
库米特的眼中写满了恐惧,握紧了妈妈的手。
他不想去和那些掠夺者们待在一起。
听说联盟的战俘营里关着的都是废土上的恶鬼,真的会吃小孩的那种……
或许他应该松手,让他的母亲去过正常的生活。
但他实在没有那个勇气。
就像他昨晚捧着S币交易器在被窝里缩了一晚上一样,别说是放开母亲的手,他连去见老父亲最后一面都不敢……
儿子颤抖的手,最终让还在犹豫的邦妮下定了决心。
轻轻拍了拍库米特的手,她深吸了一口气,优雅地微微鞠躬,像一位真正的公主一样。
“谢谢,士兵先生,我们谢谢您的担心和好意……但我们已经想清楚未来的路了,我们的命运不在这里。”
“衷心感谢你们放我们一条生路,也祝你们能带着理想继续走下去。”
那民兵迟疑了下,看了天真无邪的皮鲁一眼,又看了一眼旁边那个面无表情的随从。
他感觉这俩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确实没有资格替别人做决定,甚至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来。
“你们保重……”
邦妮点了点头,感谢地看了那士兵一眼,然后牵着儿子的手,跟着欢天喜地的皮鲁朝着远方之风大酒店的方向走去了。
他们放逐了自己,离开聚居地走向了废土。
但这是他们的选择。
看着母子俩走远的背影,那民兵有些郁闷,看向旁边的老民兵滴咕道。
“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希德老爷坏透了,他的儿子也又够坏的,但他的夫人其实没做什么,甚至连门都很少出。”
老民兵瞟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管他们去哪儿做什么?干好你手上的活儿得了。”
路都是自己选的。
瞧那些失魂落魄、无人搭理的老爷和姑奶奶们,指不定有多少人羡慕着那两位呢。
不远处,葛妮思紧紧的抱着她的丈夫墨尔文,哭成了泪人。
墨尔文的嘴唇抖动着,轻轻拍着妻子的后背,说着安慰她的话,眼神却写满了沧桑。
他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似的,皱纹深的能挂住雪渣,吹乱的头发中夹着数不清的白发。
“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他的嘴里喃喃念叨,同时也在为其他家人祈祷。
目送着库米特离去的背影,基修木然地站在父母的旁边,整个人像是失去灵魂的傀儡。
他想做一些什么改变这座聚居地,所以才不远万里从理想城飞回来。
但他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没有脸面对他的父亲墨尔文,也没有脸面对他的大哥沃菲尔,甚至无脸面对艾丽莎……
他一直有机会赎罪。
如果那时候勇敢一点,没有跟着大哥躲进内城,而是不顾一切地冲出去找艾丽莎,也许他会被愤怒的暴民打死,但也没准能和艾丽莎一起获得人们的宽恕……
不过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这种东西。
真要后悔,他就不该回来……
基修向前迈出了一步,墨尔文看见,立刻伸手抓住了他,死死地瞪着这个混球。
“跟我去自首!把你做过的事情向新当局坦白清楚!联盟不会杀了你,他们会给你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来不及了。”基修摇了摇头。
见他这幅窝囊的样子,怒火攻心的墨尔文一巴掌甩了过去,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啪——!”
一声脆响。
基修没有躲,任由这耳光抽在脸上,空荡荡的脑袋被那爬满皱纹的手拍的往旁边一晃。
见他没一点儿反省的样子,气在头上的墨尔文抬起手还想打,却被他的妻子用力抓住了。
“够了,”葛妮思瞪着模湖的泪眼看着他,“别打他了,基修还是个孩子,我来劝他吧……”
“混账东西!”墨尔文瞪着基修怒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听你老子一句话!”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和他对着干!
希德就算了,他的儿子竟然也是如此!
基修忽然笑了。
笑着笑着,又掉下了眼泪。
“对不起了老爹,我辜负了你的栽培……我确实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他顿了顿,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端点云上的朋友们是对的,我和他们一样,我们都是爱念经的懒鬼,但不同的是,他们心里有逼数,知道自己念的经会害了别人,所以从不教废土上的人该怎么做。而我不同,我不但觉得自己是对的,还觉得自己学回来什么宝贝,应该让大家都用上……”
愣愣地看着忽然陌生起来的儿子,墨尔文颤抖地声音说道。
“你要去哪?”
“去废土。”基修平静地说道。
“你疯了!?那是吃人的地方!你以为自己是靠着两条腿走到理想城的吗?是我给你找的佣兵!你这个废物活不到明天早上!”墨尔文气的七窍冒烟,上去想按住这个混小子,结果被厚到膝盖的雪给绊了一跤。
没有去扶趴在雪地上的父亲,基修退了一步,惭愧地看着不知何时两鬓染上斑白的他。
“我理解您的苦心,坦白罪行接受改造是我最后的机会,但我已经没有脸面去面对这座聚居地的任何人……他们宽恕了我,但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我这种无能又自大的人渣就应该去废土上挨揍,在哪条不知名的臭水沟里腐烂发臭,那儿才是属于我的地方。”
“永别了,请告诉我亲爱的妹妹,她那个混蛋的哥哥已经死了,不必为我这样的烂人赎罪,她应该幸福的生活在美好的新世界——那个您悄悄写在她心中的童话里。”
“我觉得联盟其实是个好地方……不过我们应该不会再见了。”
他朝着巨壁微微鞠了个躬,紧了紧手中的手提箱,转身背对着熙熙攘攘的广场和绝望的父母,步履阑珊地走进了呼啸的寒风……
……
黄昏时分。
联盟的救助站在巨石城中展开,巨壁内侧的大门前支起了一口口大锅,劝住了想要逃出城的人。
一天五十万斤粮食,也才不到25万银币,何况省着点,其实吃不了这么多。
比起看着这座聚居地烂掉的代价,这点钱不算什么。
而且现在都是一家人了。
闻着那沁人心脾的香气,别说是那些饿肚子的穷人们,就连看大门的卫兵都咽起了唾沫。
“居然是粥……”
“我还以为是营养膏……有营养膏都不错了。”
“赞美联盟!赞美管理者!”
“我的孩子有救了……”
被冻得缩着脖子的人们小声都哝,一些人甚至偷偷抹起了眼泪,一双双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对熬过冬天的希望。
如果不是饿极了,没有人愿意吃那些死去的人。
哪怕只是一碗米汤?
??也能让他们想起身为人的矜持,自觉地在隔离带之内排起了长队。
工友会的大伙儿们在洛维特的号召下,自发地帮忙维持起了秩序。
他们大多没什么文化,看起来也不太聪明,只会一句口号——去做波尔该做的事情。
他们崇拜的对象甚至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家伙,但他们的行动力和热情却意外的惊人。
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胜利与奇迹的鼓舞下,那个不存在的波尔在他们的心中已经变成了一种信仰——
比大角鹿神更纯粹、更接近地面的信仰!
连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都忍不住多看那些工友们两眼。
他们毫不怀疑,如果给这些人一把枪,这些人绝对比那些拿钱办事儿的佣兵们能打。
哪怕这些人从来没上过真正的战场。
“大家不要挤,都有份哦!”
系着围裙的鸦鸦右手握着大勺,左手握着喇叭,得意地翘着嘴角喊道。
“青菜蘑孤肉末粥!藤藤小屋赞助的美食,希望大家都能平安的度过寒冬!我们会在来年的春天让大家穿上漂亮的新衣服,过去的不愉快就留在过去吧。”
没什么人搭理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热气腾腾的锅上。
不过鸦鸦倒是自娱自乐地吆喝着。
她的人联语不太标准,正好趁这个机会练练!
藤藤红着脸瞪了鸦鸦一眼,恨不得把她也给丢进锅里涮了。
“你,你够了!好好做事情,别说多余的话……”
她是来刷地区声望的。
地区声望对战斗职业玩家没什么用,但对于热衷模拟经营的她来说用处可太大了!
而且这种稀少的特殊服务器活动,还能解锁平时日活解锁不了的成就。
获得勋章的地方并不只是战场,用管理者的话说,这也是某一种意义上的战场。
不过哪怕抛开这些不谈,她也挺喜欢做这些事情。
废土上的幸存者们对善良有着朴素的理解,一碗热粥或者一件小事儿就能让他们感动的泪流满面。
而她在这个过程中也会收获到精神上的满足,付出的代价也不过是一点躺在床上“做梦”的时间罢了。
看着红着脸的藤藤,鸦鸦调皮地挤了挤眉毛。
“有什么关系嘛,本来就是你赞助的鸭,我只是顺便给你的艺术品打个广告!”
见她又要编一些离谱的广告词,藤藤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把脸藏进了那奶白色的雾中。
除了跑来凑热闹玩的损友鸦鸦,穿着女仆长裙的店员花花,也在一旁热心地帮着忙。
那个热心肠的小不点儿老板,几乎成了她心目中的偶像。
听说巨石城发生了这么大事儿,她二话不说便放下手中的事情决定要去帮忙,连店都关了!
真是个善良的人!
一想到藤藤小姐的康慨义举,花花便感动地无以复加。
在她的眼中,404号避难所的居民们,简直就像大角鹿神派来帮他们这些废土客们的小天使一样……
不远处的摊位。
端着一碗滚烫的热粥,肯特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谢过掌勺的厨子,心里头像是堵了一块石头。
那天晚上他躲在家里没出门,外面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并没有影响到他那间漏风的屋子。
趁火打劫的佣兵和士兵都是冲着那些距离内城比较近的屋子去,根本不会去工业区的贫民窟。
他实在架不住困意,合上眼睡了一觉,然后外面的天就亮了。
起床之后的他本来是想去维佳老爷的工厂干活儿,但去了之后便发现,那里已经被查封了。
查封它的正是工友会。
那群蹲监狱的小偷现在当主人了。
看着那一箱箱从库房里搬出来的冻肉和蔬菜,肯特的心揪紧的疼了一下,却没敢上去问这些食材都搬去哪,转了一圈便混进工友会的队伍里帮忙去了,还混到了一只纱布做的袖章。
大多数工人并不认识他,反倒是挺喜欢这个卖力的伙计。
看着那些小巷子里拖出来的尸体,肯特心中无比的庆幸,得亏那天躲在家里,否则自己可能就躺里面了……
蹲在街边喝了一口飘着菜渣和肉末的米粥,肯特感觉胃里暖暖的,心中却越来越堵了。
为了让自己好受点儿,他滴咕起来。
“呵呵……你们搞砸了一切,又得到了什么?”
“说什么不会成为史蒂芬老爷,那个洛维特不是当上了工友会的会长吗?民兵团的团长是乔尹,不过是另一个赵团长,一群新的老爷罢了……而我还得吃联盟的粮食。”
他越想越气,闷了一口热粥,心里不解气地呸了一句。
听见了他的滴咕,一位工友挪了下屁股,笑着坐在了他旁边。
“伙计,你怎么能说我们什么也没得到呢?洛维特说了,我们会有一部所有人都遵守的宪法。”
“联盟的宪法吗?”肯特斜了他一眼,哼哼了一声,“别做梦了,换了一群老爷罢了。”
那工友错愕地看着他,眼神忽然变得怜悯起来。
肯特讨厌那眼神,但忌惮他的袖章,即便他自己也有。
“我知道你是谁了。”
肯特心中一紧,面色苍白,魂都快被吓没了。
他心中藏着一个秘密,是他带着亚力克和菲利斯,把斯伯格从啤酒馆的门口抓走送进了监狱。
虽然没有看到帖在墙上的通缉令,但他可以确信,工友们一定都在偷偷地找他,一旦找到他就会把拖进小巷子里秘密处决掉。
“谁?”他咽了口唾沫,颤抖地问道。
那工友耸了耸肩。
“肯。”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肯?
那又是谁?
新的谜语吗?
肯特一脸茫然。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体验了一把做过山车的感觉,尤其是当旁边这位工友吐出前半个音节的时候。
“我们得到了一部所有人都必须遵守的根本法,而你却说我们什么也没得到。或许在你心里,压根儿不认为那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肯特愤怒的涨红了脸。
“难道不是吗?整个聚居地全乱套了!都是你们,害得我没了工作!如果不是那个叫斯伯格的蠢货非要唱反调,如果不是你们宁可去信一个干他娘的波尔,又宁可去听一个小丫头说的话,我们现在也不至于沦落到向邻居乞讨!”
“你就当这样吧。而且你说得对,乞讨确实不好,我们会还这个人情。”工友叹了口气,不打算和他多解释,自顾自地说道,“洛维特说,我们不可能说服所有人,这才是人生的常态。一定会有人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和角度批评我们,但这不重要。他们说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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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我们监督他,发现他哪天开始帮着那些欺负我们的人说话,就狠狠地揍他一拳,往他脸上吐痰,这才是重要的事情。”
看着憋气到几乎窒息的肯特,那工友用抱歉的语气调侃道。
“你还是走吧,这儿不适合你,真的。你甚至不如你的维佳老爷,他做买卖不是没有风险,而且还得时不时舔一下希德老爷的鞋。你也不如艾丽莎,她站出来就已经承担了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承担的风险,你昨晚又干了什么?躲在被子里哭鼻子?”
“而现在,你坐在这里端着碗,然后在那儿阴阳怪气——‘哦,泥腿子可办不成什么大事儿,你们不过是换了一批老爷’、‘哦,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哦,都怪你们害的我没了工作’。没错,你说得对,我们害了你,我们明天就完蛋了,你快跑吧。”
“要不去红河镇如何?那儿你可以用你那用不完的力气,哼哧哼哧地干上二十四小时,绝对不用担心大伙儿们拦着你赚钱,他们会很贴心地帮你把外面的异种和掠夺者挡着。”
笑着拍了拍这位肯的肩膀,工友喝完了碗里的粥,起身去厨房还碗去了。
一会儿,他还要去工友会帮忙。
他们已经团结了起来,并且取得了胜利。
那么他们就会继续团结下去。
至于未来的事情……
那就未来再说吧。
如果洛维特没做好,揍他一顿就是了!
……
另一边,联盟的登记处挂着一张牌子,上面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两行字儿。
一些内城贵族们和他们的狗腿子也在这儿排起了队伍。
对于想留在联盟的人,他们可以在这里把罪行讲出来,在联盟的帮助下找到当事人谢罪,并请求宽大处理。
联盟会在报纸上给他们的照片打码,刑期二十年封顶,态度好也就三五年,吃完牢饭可以重新做人,积极表现可以争取减刑。
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把秘密装在心里,像个老鼠一样躲起来,祈祷未来不会有人拿着证据指认他们。
联盟的工作人员确实没有歧视他们,不过那看人渣一样的表情确实有够吓人的。
豪斯本来不想过去,但看到城门口的联盟士兵,忍不住哆嗦了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时不时有人离开队伍,也有人加入进来,终于轮到了他。
豪斯不敢耽搁,紧跟着前面那个灰头土脸起身的贵族姥爷,战战兢兢地搓着手,坐在了木桌前。
将写的满满当当的纸翻了一页,工作人员给他递了一杯热水,面无表情地说道。
“说吧,你杀了谁?怎么杀的,几个人,多少岁。”
“我……我没有杀人,我对天发誓!”被这简单粗暴的开场白吓了一跳,豪斯连忙举起了右手,颤抖地说道,“绝对没有!”
大角鹿神在上!
他忍不住瞥了一眼那个被联盟士兵带走的贵族。
这家伙到底干了些啥?!
工作人员愣了下,表情古怪地盯着眼前这个人,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站在一旁的联盟士兵也是一样,皱着眉头瞧了他两眼。
“嘿,你有点眼熟……我在那哪见过你?”
“豪斯!”
生怕说完了不算自首,豪斯的脸上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蜷着的身子彷佛缩得更渺小了。
“我……我全都坦白!但请给我一个解释和赎罪的机会!”
不等那工作人员说话,豪斯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
“你知道吗?一个人如果总是说混账话,那说明他心里其实是知道答桉是什么的。玩过报纸上的猜谜游戏吗?全对不容易,但全错也不容易。”
“抱歉,我真的很抱歉,我骂过你们的管理者,也骂过你们,但我……打心眼儿里并不讨厌你们,我甚至忍不住为你们的勇气鼓掌,但我不得不帮老爷们说话。”
“我的逻辑也许有些混乱,但没关系,你听不懂,但管理者一定懂我的意思。我之所以用力的咒骂你们,只是想你们快点打过来,早点把这个赌场关掉。毕竟希德老爷管着,这儿肯定是没救了,但换成曙光大人来管,肯定是有办法的!你看,你们果然打过来了!其实这也有我一份功劳!”
这些话都是豪斯的肺腑之言。
自打了解了联盟是个什么组织之后,他毫不怀疑管理者是真正的善人。
这个废土上竟然真的有白痴之外的好人!
如果他真是奸商,明明可以不踩那个加速的油门,和墨尔文勾肩搭背,里应外合,把债务游戏继续玩下去,让巨石城的居民存款变成负的,那这儿的人们才真是完蛋了。
老爷们可以去理想城享受,而那些穷鬼们得一直为联盟干活儿,干到死为止,并仰着联盟的鼻息活着,翻身做主将再无可能,骑在他们头上的老爷得从千把个人变成二十多万人。
换成北边的布格拉自由邦,西格玛先生一定不会克制,但管理者大人克制住了,甚至康慨地将他们拉到了同一条战线上……这是最让豪斯震惊且诧异的。
那位大人是真的打算结束废土!
他是真的将巨石城的幸存者也视为幸存者!
赞美联盟!
赞美管理者!
!
自打听说那位大人称《工人报》是进步的声音,豪斯便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毕竟,他是这个赌场里少数醒着的人!
何况连那个半路出家的斯伯格都能被请去做客,换成自己的话,管理者一定会把他奉为座上宾!
几个工作人员和士兵面面相觑.
他们起初绷住了脸上的表情,但听到豪斯说“他也有一份功劳的时候”,最终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豪斯愣愣地看着他们,不明白他们笑什么。
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坐在这里坦白罪行,这些家伙却把他当个笑话看!
他的脸越涨越红,捏紧了拳头,却不敢发作,只能把拳头藏在袖子里。
“你们……到底想怎样?我可以当面和管理者解释——”
工作人员却不解释,笑岔气地说道。
“你是来逗我们笑的吗?不是我瞧不起你,来这儿登记的都是挂着人命的桉子,我们可没空听你讲笑话,虽然你讲的还凑合。”
另一名工作人员憋着笑,调侃了一句说道,
“你要是觉得自己有什么功劳,那就去找工友会或者民兵团邀功吧,他们才是揭竿而起的人。让你失望了,我们压根儿没把你们当个威胁,如果不是看在大家都是老乡的份上,我们甚至懒得来一趟。”
穿着外骨骼的士兵伸出手,把呆愣住的豪斯从桌子前拎了起来,领到了隔离带的外面。
士兵拍了拍他肩膀,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滚吧,管理者可懒得搭理你,不过我确实挺想给你的屁股来一脚。如果不是我还在上班,我肯定已经这么做了。”
联盟有联盟的纪律,好歹穿着军装的时候不能揍人,为一个小丑搭上他的荣耀不值得。
那士兵回到了岗位。
豪斯失魂落魄地站在街上。
看着那些排着队坦白罪行的真正的恶人,他有那么一瞬间,恨不得自己被联盟的士兵抓起来关进牢里,甚至是拳脚相加一顿。
不在乎是最大的傲慢。
原来人家根本懒得搭理他。
就连仅仅成立了不到一年的《工人报》都能算进步的声音,而他喊了十几年的广播却都没被对方正眼瞧上一眼。
他这辈子都干了些什么……
“他不要我……”
人生彷佛失去了意义。
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豪斯双目无神地走掉了。(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