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汤尼的惨状,彼得却是漠不关心的表情,甚至淡淡笑了笑。
“是吗?没想到他还挺忠心的,虽然人废物了些。”
莫尔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眼神就像毒蛇吐出的信一样。
“……废物?”
“可不是吗?”彼得耸了耸肩膀,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被卫戍队养的狗咬断了脖子,就像一块糊不上墙的泥巴,我的耐心差不多也消失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饶有兴趣打量着站在门口的莫尔斯。
“我发现你比汤尼要有本事,就是脑子没他好使……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其实并不重要,要考虑一下为我们做事吗?”
“为……你们做事儿?”莫尔斯愣住了,忽然笑出了声来,“然后像下面那条死狗一样吗?别逗了伙计,老子是启蒙会的人,你算个球啊?”
彼得微微眯起了眼睛,一抹杀意从眼缝中放了出来。
除了狄更斯万夫长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
“启蒙会……那又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听都没听说过。”
莫尔斯冷笑了一声,揶揄了一句道。
“你的级别太低了,当然不会听说过……知道为什么外面闹出这么大动静,卫戍队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么?”
看着一脸错愕的彼得,莫尔斯不等他回答,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
“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幕后操纵着一切,以你的眼界甚至都看不到它的存在……当然,只是门徒的我也只能窥见冰山一角,但即便是这显露出的冰山一角,压死你们也足够了。”
彼得愣愣的看着他,哭笑不得道。
“你在说什么东西?你特么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那忽然对准过来的枪口便喷出了火舌。
根本没料到对方会开火,身中数枪的彼得闷哼一声便向后翻了过去,连同屁股下面的沙发一起被打成了马蜂窝。
枪口随着后座力上扬,子弹一路扫到了天花板上,莫尔斯才松开了扣着的班机。
他狞笑着走到那具尸体的旁边,捡起了那沾着血的烟头,叼在了自己的嘴上。
“抱歉,走火了。”
约克也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冲着躺地上的那个“血人”呸了口唾沫。
“活腻了的玩意儿,谁允许你这么和我老大讲话了!”
仰面朝天的彼得瞪大着眼睛,胸口一片血肉模糊。
他到死也不敢相信,这群混球竟然敢对自己动手。
而且还是在威兰特人的地盘上。
没空搭理这家伙,莫尔斯在他的身上翻找了一下,什么关于身份的信息都没找到,于是撇撇嘴将他丢在了一旁。
从今往后,这间“最后一局”就是他莫尔斯的产业了。
永夜港的赌徒们不会在意这里发生过什么,也不会在意那瓷砖地板上淌过多少血。
等他们把这儿清理了干净,那些赌棍们会和往常一样一波接一波的涌入。
当然,不只是赌场。
他会接受汤尼的所有产业,被用那些产业赚来的黄金,将这座黑水巷打造成整个大荒漠最繁华的不夜城!
而他,莫尔斯——
将重新定义这里的秩序,并成为这座不夜城的无冕之王!
这不是他在梦里梦到的东西,不过也算是一条间接实现他的梦想的途径了。
走到了那扇破碎的窗前站定,莫尔斯轻轻地眯着双眼,享受着那迎面吹来的晚风,欣赏着那热烈之后的余韵。
约克走到了他的身边,那张堆满横肉的脸上写满了兴奋和崇拜。
“老大……接下来呢?”
“嗯……我想想,”莫尔斯回头走到了那具尸体的旁边,踢了那不会动的腿一脚“把这家伙拖下去吧,也许我们的朋友会感兴趣。”
他的活已经干完了。
那个塔兰和康德也该来找他了才对……或者启蒙会打算派其他人过来。
莫尔斯一点也不着急,反正这场赌局他已经赢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警兆忽然没由得从他心头升起,以至于背上甚至渗出了冷汗。
什么情况?
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的念头转的飞快,而也就在这一瞬间,一声短促的嗡鸣从窗外传来,紧接着站在窗边的约克脑袋便碎成了西瓜,“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约克!!!不!草特么的,狙击手!”
莫尔斯的眼睛一瞬间红了,扯开嗓子大吼了一声,慌忙的撤出了房间。
而与此同时,在几声“啾啾啾”短促的枪响过后,整个赌场的二楼已经变成了一片血海。
一群武装到牙齿的士兵从门口鱼贯而入。
他们的身上穿着清一色的外骨骼,从头到脚的装备足以令前线的炮灰们羡慕到流口水。
肃清小组!
作为军团的战术王牌之一,南方军团的武装配置和东方军团有着截然不同的思路。
后者依旧是延续人多力量大的集群战术,而前者则在一定程度上向东海岸的企业靠拢。
躺在血泊中的汤尼只剩下了半口气。
奄奄一息的喘息着,他抬起昏昏沉沉的眼皮看向了停在面前的靴子。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伸出手,在那只靴子上留下一道血红的手印,试图抓住些什么。
而与此同时,他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哀求。
“……我尽力了。”
“你们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到了……我只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家人……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那士兵没有多说一句废话,插着消音器的枪口抵在了他的天灵盖上,干净利落地一声枪响,便让他重新趴回了血泊里。
食指按在了头盔的侧面,那士兵吐出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言简意赅地汇报道。
“二楼清空。”
片刻后,通讯频道中传来回答。
“武装分子正从五楼向四楼移动,他们在安全通道附近……没有发现挟持目标。”
“收到。”
干净利落的回了一句,那人朝着楼梯挥了挥手,接着直向了一旁的安全通道。
攻占二楼的士兵立刻兵分两路,朝着莫尔斯的方向推进过去。
发现了这群不速之客,正在清点战利品的“鬣狗”们迅速抄起家伙,朝着这群武装到牙齿的士兵开火。
然而面对这群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甚至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便被悉数射穿了头盖骨。
战况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戮!
已经撤到四楼的莫尔斯脸上写满了惊恐。
楼下传来的枪声提醒着他下面已经不安全了,然而被困在这里的他却又无处可逃。
退出了安全通道,他靠在了楼梯间的墙角,冲着楼下大声吼着。
“妈的!你们是什么人?!”
那群人没有回应。
他们就像一台台冰冷的杀人机器,干净利落地收割着一条又一条性命。
看着持续伤亡的弟兄,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爬上了莫尔斯的心头。
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尤其是这般不明不白的死去!
平时的疯劲儿又冲上了头,他骂骂咧咧的叫喊了一句,将挂在肩上的机枪扔下,随后用肩膀撞开了窗户,从四楼直接跳了下去。
这个高度就算不把人摔死,也够摔个残废了。
然而也许是他命不该绝,他的肩膀先是撞上了一处遮雨的棚子,接着又滚进了街边餐馆装泔水的桶。
餐馆的门面紧紧关着,整条街上寂静无声,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乌云密布的天上下起了小雨,那绵密的滴答声仿佛要将他淹没。
莫尔斯从未如此的狼狈过。
哪怕是最落魄的时候。
他像一头受惊了的困兽,跌跌撞撞的向远处跑去,却不知该跑向何方。
那群人到底是谁?
他们为什么要杀他?
还有……
启蒙会的人到底在哪?
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脚下的道路渐渐变成了虚无,就仿佛回到了那个不切实际的梦。
在那个梦里,他是个外科医生,经营着一家普普通通的诊所。
黑水巷几十年如一日的安宁,没有没完没了的帮派火拼。
他有一个懂事的儿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虽然他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但至少比他的父亲靠谱的多,至少从来都不把酒瓶子带回家里。
“啊啊啊!!!”
他的嘴里也发出了一声低吼,试图将那混乱的影像赶出脑子。
那不是他要的东西!
更没有想过要去拥有这些软肋。
然而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从那个梦里看到这些操蛋的玩意儿,甚至还隐隐动过再来一秒的念头。
而就在这时,远处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个人披着一件雨衣,雨衣下面是漆黑锃亮的外骨骼和一柄结构紧凑的突击步枪。
莫尔斯的脸上写满了绝望,但看到对方没有开枪,他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那人伸手轻轻抬了抬雨衣的帽檐,似乎是为了看清些他的脸。
莫尔斯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哎……我不该同情你这样的家伙,但咋说呢……我和你也没仇。”
顿了顿,那人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继续跑下去吧,这里交给我。”
莫尔斯愣愣的看着他,清醒的瞳孔中渐渐带上一丝怀疑,但还是颤抖着问出了口。
“……你是启蒙会的?”
“是的。”笑匠轻轻拍了拍莫尔斯的肩膀,言简意赅地说道,“你知道该去哪里。”
他其实也不确定,毕竟【沙漠之雕】那个蠢货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靠谱……虽然他自己也不是什么靠谱的东西。
总之,那家伙根据沙漠兵团收集到的情报做出合理的分析,捋清其中一条条线索,判断莫尔斯可能真的知道一点儿关于启蒙会的事情。
否则很难解释这家伙为什么会赌的这么大,压上了全部身家,为这枚虚幻的诱饵卖命卖的这么彻底。
虽然当面问清楚是个比较好的选择,但时间上却来不及了。
从广播站的那枚炸弹爆炸到现在为止,总共也不过过去了两个半小时而已。
听到这个陌生人的话,莫尔斯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启蒙会果然没有放弃他!
混沌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他想起了那条漆黑的小巷。
“……交给你了。”
最后感激地看了一眼那个披着雨衣的陌生人,他转身匆匆跑向了淅淅沥沥的雨幕。
而与此同时,一群穿着外骨骼的士兵,也从那“最后一局”赌场里追了出来。
通讯频道内响彻着嘈杂的交流声。
“妈的……彼得死了!”
“任务失败。”
“四楼跳窗跑了一个。”
“这家伙命够大的,居然没摔死。”
“交给我,你们回收一下尸体。”
趴在楼顶的狙击手做了个深呼吸,语气冰冷的回了一句。
雨还不是很大,对视野的影响很小,而街上又没什么人,他的瞄准镜很快锁定了那个沿着街道奔跑的身影。
然而就在他要扣下扳机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看啥呢。”
那狙击手一愣,猛的回过头,却被一只手拎住了衣领,扯掉扯掉头盔上的麦,从那六层楼高的筒子楼上直接扔了下。
听到楼下传来的闷响,沙雕伸着脖子向楼下望了一眼,见大字形趴在地上的那人已经没了动静,轻轻念了一声罪过。
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他就地趴在了那把狙击枪的后面。
眼睛凑到了瞄准镜的旁边,沙雕伸手在耳旁按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
“狙击手就位,但没有支援……收尾的工作就交给你了,我得盯着‘诱饵’那边。”
与此同时另一边,远处的街上,安静等待着的笑匠估摸着追兵也快到了,于是从外骨骼上取下了一枚定时炸弹。
这是收尾用的。
毕竟联盟与军团没有正式开战,而他又是黑户进来的,被发现了多少还是有些麻烦。
预设了死亡时间,他将炸弹熟练地插在了后腰的战术挂带上。
听着通讯频道传来的声音,他一点儿也不意外地回了一句,随后便关闭了通讯。
“得,知道了,老子又得当一回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