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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君泽脸色有些沉重。</p>
樱落当然看到了这一抹沉重,</p>
“那奶奶她?……”</p>
“没有性命危险,只是……因大脑受损暂时无法醒来。”</p>
男人面带歉意,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我已经让他们联系美国方面的专家了。你放心,只要还有一丝可能,我也不会放弃。”</p>
苏樱落流着眼泪不住摇头:“没有可能的。她能跟我说最后那些话,说明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后果。为什么……”</p>
他们两个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在今天晚上破了很多例。他们和对方讲话往往都很简洁明了,惜字如金的他们觉得多一个字都是浪费。尤其是厉君泽,平时更多的是两个字或三个字,不曾想今天晚上竟也啰嗦了起来。</p>
床头灯的灯光很柔和,像星光一样披在这间曾经他们所谓的“婚房”里。</p>
樱落明白,其实,简短的不一定是精华,啰嗦也并不一定会让人讨厌。</p>
相反,夫妻之间本就应该多多沟通,多掺杂一些感情,多一些温度,这才是婚姻最本质的模样。</p>
可惜,他们两个早已不再是夫妻,至少法律上不再是夫妻。</p>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p>
也已经晚了。</p>
樱落还是无法接受奶奶成为植物人的事实,</p>
母亲已经走了,攸攸下落不明,厉爷爷已经离开,现在又是奶奶……</p>
太多太多的沉痛袭击了她,她倔强地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自己头上,并且始终坚信着,如果自己平时能多陪陪奶奶,那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遗憾。</p>
“我去帮你热点汤。”</p>
男人仿佛是受不了这种压抑,于是端起床头柜上的参汤径直出门回到了厨房,俊美的脸上像是笼罩了一层阴霾,迟迟不能消散。</p>
快乐会传染,悲伤也同样会。</p>
厉君泽深切地感受着苏樱落的悲伤,那股悲伤太过巨大,竟令他都有些喘不过气来。</p>
他细心地热着参汤,忽然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管家。</p>
“有事?”</p>
“厉先生。”</p>
管家轻轻应了一声,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他早已看出了厉君泽心里的烦乱,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抉择。</p>
“什么事?”</p>
“有人想见您。”管家说罢立即又说,“我知道您现在不想见,我这就出去告诉他,要他去总公司预约。”</p>
“不用。”</p>
这个时候能来见面的,尤其还是能找到这里的人,绝对不会是等闲之辈。</p>
既然不是等闲之辈,就算回避估计也是避不开。更何况根本没有必要回避。</p>
“厉先生……”</p>
“不见。”</p>
男人神情略微有些不耐烦。现在这种时候,他只想照顾她。</p>
其他的事情其他的人,天塌下来都不想管。</p>
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连从未犯过错误的管家都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难道来拜访的人跟樱落有关?</p>
可是究竟是怎样的身份才会让训练有素的管家不跟以往一样直接拒绝,而非要来告知自己?</p>
“站住!”</p>
管家刚刚迈出去的步子随着厉君泽的命令很快收了回来,他站定,挺胸收腹,像极了正在等待命令。</p>
“跟苏樱落有关?”</p>
“是……之前您让我们查的,景家太子爷。”</p>
“是他?”</p>
厉君泽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发出一阵骨质脆响。</p>
想起景嘉宝今天的挑衅,以及苏樱落见他时的那种兴奋,最令他反感的,是他那种势在必得的自信。</p>
他比自己还要早遇到她一步,凭什么?</p>
想到这里,男人俊美的脸上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看。</p>
他早已打听清楚了他和苏樱落的曾经,想到他竟敢直接来找自己,他的心中忽而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p>
“……我现在去回绝他。”管家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然后移步离开。</p>
厉君泽则稍稍平息了一下情绪,随即重新端着参汤来到了主卧。</p>
苏樱落眼睛微闭,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她呼吸匀称,似是平静了许多。</p>
“落……落,起来喝点汤,喝完了再睡。”</p>
不知道怎么的,厉君泽竟忽然觉得‘落落’这个名字他很难叫出口。他还是习惯于自己的叫法,按以前的习惯,他会一把把她揽入怀中,然后把参汤一滴不剩地喂给她。</p>
苏樱落慢悠悠地睁开了双眼,眼眉低垂,眼眶泛红,惹人心动。</p>
“自己喝?还是我来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