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对唱的山歌，也没有整齐的口号，有的只是重复重复再重复的动作，铁锹不断放下再不断抬起，鱼儿在空中带起几道磷光，随后被砸到同类的身旁，翻腾扭转，直到渐渐平静，身上铺满白霜，最后被冰冻的僵硬笔直。“呼，我之前对于丰收的印象，只停留在书本上说的，又到了收获的季节，农民伯伯们脸上带着欢乐的笑容，但是当我亲身参与到丰收之中时，我才明白，有多少璀璨和幸福，背后就有多少辛苦付出，生活哪有什么简单，即使是丰收的成果，都要你自己一口一口亲自吃下去才行。”拄着铁锹，苏秦大口的喘着粗气，军大衣的后面甚至开始冒出蒸腾的雾气，这都是刚刚渗出的汗水。“不过还好，今天呼其图是被上苍眷顾的人，他的选择没有错，我们的努力也都有了收获！”笑了笑，苏秦挥挥手，狗仔的高度渐渐拉高，俯视全场。从出网口冰洞到绞盘的两点一线间，一条已经到了尾部的渔网被绞盘缓缓拖行，渔网的两边，方圆几十平米的冰面上，大堆大堆的鲤鱼、白鲢、狗鱼等鱼类不断的扑腾跳跃，反射着耀眼的光辉，映衬着丰收的喜悦，构成了方圆几十平方公里内唯一的生机。“以我多年卖鱼的经验判断，这些鱼至少上千斤。”“上千斤！那不就有至少七千多块钱了！他们出动十多个人，每人也能分到好几百块钱呢，确实算的上是丰收了！”“关键是看的真爽啊！之前哪见过这种场面啊！这个场面可比夏季捕捞壮观多了！都是那么大个的大鱼！”确实，同样一千斤的鱼，如果都是小鱼的话，可能会让密集恐惧症抓狂，但如果都是两公斤以上的大鱼，那就真的是壮观了。休息了半个多小时，苏秦再次跟着巴达强投入了工作。“如果是查干湖那种商业性捕捞，那么等到渔网上岸的时候，买鱼的人自己就会跑过来开始争抢，等到渔网完全捞出来，鱼也就已经卖完了，捕鱼队今天的主要工作也就结束了，但是我们不同，这些鱼不是用来卖的，而是用来运回去给男女老少们过冬吃的，所以我们就需要将这些鱼装到车上，然后运回去。”一边将一铲子鱼扔上木板车，苏秦一边开始卖弄他刚才学来的知识：“在铲鱼的时候，首选已经冻实成的鱼，这样的鱼一般都是直溜溜硬邦邦的，好铲，扔上板车之后也省地方，那些还蹦跶的鱼就让他继续蹦跶，过一会儿他就冻上了。”“骑士又开始现学现卖了，要不要我们给你双击个666？再给你来一句你好棒棒哟？”“听起来感觉好残忍！”“都是为了生存，要么残忍，要么死亡，这就是曾经残酷生活的真实写照，没有仁慈，有的只是弱肉强食。”“这么多鱼，木板车上能放得下吗？”事实证明，观众的担心是多余的，每当两辆木板车装满鱼之后，骑手立马打马往营地赶去，等到所有的车子都要装满的时候，最早出发的木板车已经跑了回来，正好赶上时间。不过巴达强也说了，就是因为这附近比较安全，他们才敢这么干，要是在草原深处，两个人根本不敢走，尤其是带着一车子的鱼，不是怕遇到强盗，而是怕遇到狼群。草原的夜色来的更早，四点多，随着最后一条鱼被扔上马车，天色也开始渐渐变得昏黄。苏秦累的像狗一样瘫软在地上，却又被巴达强像是拎着一只小鸡崽子一样拎到了篝火旁边。“这就不行了？”巴达强充满笑意的问道。“男人不能说不行！”苏秦勉力大声喊了一句，但是很快又虚虚的说：“但是已经被累趴下了。”巴达强忍着笑意将苏秦的话翻译给了其他族人，紧接着，就是一阵震天的笑声。“哈哈哈！”苏秦苦笑着问道：“你们就不累？”巴达强精神抖擞的说：“累！但是兴奋！等到这些鱼带回去，就够我们部族里吃很久了，像这样的冬捕再来几次，我们就能在最寒冷的冬天到来之前，准备好粮食，好好的过个冬天。”听着巴达强的话，苏秦也笑了起来，草原的冬天远远没有这么简单，现在零下三十多度的温度只能算是初冬而已，等到真正数九严寒的时候，草原上的温度甚至能够达到零下50多度！那才是真正的绝境，巴达强他们能在寒冬来临之前就准好过冬的口粮，让苏秦也颇为喜悦。不过说着说着，巴达强叹了口气：“曾经扎赉诺尔的鱼可不像现在这么少，我们每次都能捕到这么多鱼，有时候捕到的甚至更多很多！但是现在，唉，难了！我们还用大网眼的渔网恪守传统，但是那些外地人却用上了绝户网，他们赚的是多了，但是这个湖，估计也快要不行了。”听着巴达强的话，苏秦的神色微微暗淡，他知道，因为呼伦湖的大鲤鱼太出名了，所以吸引了很多外地人过来赚钱，他们可没有什么祖训，也不需要考虑未来，只是为了赚钱而已。绝户网下，只要超过3厘米的鱼全都会被打捞上来，要知道这些几厘米的小鱼很多都还只是今年出生的小鱼苗而已，连鱼苗都被这些人卖了，呼伦湖还怎么能有未来？叹了口气，苏秦勉强笑了笑道：“这些事情，国家不会坐视不理的，现在应该是庆祝的时候，不是吗？”巴达强也笑了笑道：“对，现在是庆祝的时刻！走，回部族，让我们好好庆祝一番！”苏秦脸色一变道：“我就不回去了，我今天晚上还有……诶诶！你干嘛？松手松手！轻点！”“哈哈，有什么事情比庆祝更重要？走，回去喝酒去！”看着巴达强大笑着将苏秦夹在腋窝下面往马车走去，不少观众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来来来开盘了开盘了！主播今晚喝醉之后讲笑话一赔二，被人用搏克虐一赔三，吹牛逼一赔二，卖萌一赔一。”“哈哈，我压卖萌！”“卖萌不解释！”弹幕区一片欢乐，蒙古壮汉们也一阵欢声笑语，只有苏秦，看着越来越近的蒙古包，竟无语凝噎。######PS：对于呼伦湖的现状，老寒还是挺痛心的，不过不能多说，不然本书没准儿就要404了，还是点到为止好了。PPS：这里描述的是我见过的一只蒙族部落的传统冬捕方式，如果是商业化的冬捕，场面会非常宏大，还有拜湖神啊跳狮子舞啊什么的各种仪式，人数众多，特别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