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厨师喊道:“老崔,又欺负新人是不是?”
崔师傅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臭小子,瞎说什么?”
沈皓脸上浮起孩子般的笑容:“瞧瞧你给人家舀的那条鱼,半条鱼尾巴,太说不过去了吧。剩下的等着喂猫呢?”
“嘿,这小子,净瞎说!”崔师傅脸上讪讪的,瞥了一眼董悠然,又夹了一个炸鸡腿,“不是我不给,这锅底剩的鱼都不整了,下次来早点儿。”
“没事,我反正也吃不了多少!”董悠然反而红着脸十分不好意思,她冲崔师傅笑了笑,端着盘子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慢慢吃了起来。
沈皓还在跟老崔不紧不慢地开着玩笑,而董悠然则充耳不闻。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住友的新产品,只是越想头越疼,一点儿思路都没有。
如果是市场化程度很高的产品,哪怕它没有什么特点,哪怕同质品众多,她都能想个新点子出来应对,因为毕竟有现成的操作方式可以参考,推陈出新总是要简单些。然而对这个产品,她根本一窍不通。
这是一种新型的塑料材料,在日本是作为打印纸的升级产品研发出来的。对于油墨的吸附性极强,可以打印彩色照片,而且还防水防尘,名字直译过来就是“撕不烂的打印纸”。
这种东西,在中国和整个亚洲该如何推广呢?
“你数米粒呢?”沈皓坐在她对面,看着董悠然忍不住问出了口。
“哦,没有!”董悠然赶紧扒拉起碗里的饭来。
“小心消化不良!”沈皓用纸巾垫着炸鸡腿,吃的样子十分优雅,目光仿佛不经意地扫着董悠然,“为了住友的案子?”
“啊?”董悠然一愣。
“不用紧张,住友是我的客户。”沈皓定定地注视着她。
简直是太衰了!董悠然暗暗鄙视自己,怎么每一个人都能轻易看穿自己的心事。是的,公司有规定,除了同一项目组的设计和策划,再有就是负责甲方的ae以外,即使是公司的同事,也不能相互间透露自己正在接手的项目的进度和详情,这是一种保密措施。因为广告公司之间撬客户和泄密事件太频繁了,所以才会如此谨慎运作。
“住友是你的客户?”董悠然脑子一转,如获至宝。
“是呀,格格巫把这个烫手的山竽丢给你了?”沈皓眼中满是戏谑之色。
“格格巫?”董悠然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wendy。
“惨了,惨了!”沈皓耸了耸肩,眼中神色微微有些怅然,目光停留在董悠然的脸上,长叹一声,“本来还指着这个案子敲小日本一笔呢。这下好了,空欢喜一场。”
“你的意思是说,我会做砸了?”董悠然低下了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苍白的面色,然而却挡不住她的沮丧与失落。
沈皓身子微微前倾,凑到她面前低语着:“我看看,是不是要掉金豆豆了?”
调侃的话语却仿佛激起了董悠然的斗志,她冷冷地盯了一眼沈皓,然后二话不说站起身端着几乎未动的盘子走到废物收纳处,把饭菜倒了进去,径直走出了餐厅。
沈皓歪着身子看着她的背影,唇边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行,真有性格。那我的奖金就拜托你了!”
是嘲弄还是鼓励,对于董悠然来说,并不重要。
吃完饭,她没有马上回办公室,而是走出了公司。她的脑子很乱,所以想呼吸一点儿新鲜空气,换换脑子。
一个人顺着安慧桥默默地走着,突然看到不远处一群人围着一块广告牌在吵架。她下意识地停下步子。
只听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女孩指着广告牌说:“不行,不行!这画面也太糙了,你们看看这脸。我的天,这可是大明星!我们公司花了那么多钱请她拍的广告,你把脸做得这么模糊,我都看不清是她。这广告挂出来,老板肯定得跟我急了!”
“孙经理,这您就不知道了。这广告牌好几十平米,你站得这么近看肯定不行。过一会儿立起来,从立交桥上四面八方远远的都能看到,这远看的效果就出来了。”施工方竭力解释着。
“不是吧。现在你不拉回去重做,一会儿装上去了,效果不好,我找谁拆去呀!”这个被称为孙经理的甲方显然半信半疑。
“我们又跑不了。再说工程款不也没结呢嘛。我们先装上去,要是效果不满意咱们再说,行不行?”施工方的态度真是一流,好的没挑儿。于是甲方似乎也无从阻拦了。
很快,广告牌通过升降车被抬了起来,然后又用冲击钻等设备固定在高大的擎天柱上。远远地看去,效果还真的不错。
“怎么样?我说效果还行吧!”施工方沾沾自喜,有些得意。
“看着还行,可是那下个月展览会的小灯箱怎么办?”甲方的女孩喜忧参半,“这户外的大牌子这么看着,效果还行。可是展览会的灯箱比这个小多了,而且形象代言人也会出席发布会的,到时候近距离一看这种效果,肯定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