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甘之如饴(下)(2 / 2)

“桌上有。找到了就快去睡觉,要不又要病倒了。”他闷声说道。

“才不会。我心裏一高兴,抵抗力就特别好。你没看,林黛玉那样多愁善感的,才总生病呢。”

邵声被她逗笑,翻身坐了起来,“喂,前两天谁啊,病得去打点滴?”

“那时候不高兴,现在高兴呗。”她嘟嚷着,“反正你也睡不着,给我讲个故事吧。”

“是你睡不着。”邵声强调着,“你想听什么啊,灰姑娘、小红帽,还是小白兔拔萝卜?”他笑,“我是找了个女朋友,还是找了个闺女?”

莫靖言很喜欢听他叫自己“女朋友”,侧坐在邵声身旁,挽着他的胳膊,脸颊贴上他肩头,“我就是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想和你说说话。随便说点什么都成。”

“我也好久,没见到你,没和你说话啦。”邵声抚着她湿漉漉的头发,“但你真的坐在这儿的时候,我一下就忘了,自己之前想说什么了。”

“我也是。”莫靖言心中甜蜜,拨弄着他的指头,“那,要不你说说,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邵声有些窘,笑了两声,“是你喜欢我的好不好?你给我票让我去看演出,你约我去岩壁,你跑来找我。”

“好啊好啊,都是我!你是个香饽饽!”莫靖言额头抵在他肩窝,撞了两下。

他闷声笑着,伸长胳膊,将她抱在怀里,“傻丫头,很久很久了。从一开始见面起的每件事,我都记得。但要说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我真的说不清。我一直,也不敢说清。”

她点了点头,“我也是。”

“你知道温水煮青蛙的故事么?”邵声说,“你把青蛙扔在沸水锅里,它能一下跳出来;但如果是慢慢煮开的水,开始只觉得水暖暖的很舒服,等意识到危险,已经跳不出去了。”

莫靖言“噗嗤”一声笑出来,“道理是这么回事儿。但能换个其他的比喻么?你是青蛙,我是开水?”

“那……你是青蛙,我是开水。”

她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你是青蛙你是青蛙。”

“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邵声揉了揉胳膊,“好吧,我是青蛙。呐,再讲一个故事,具体记不清了。就是说一个人吊在悬崖边,抓住一根藤条。这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抬头看见两只老鼠正咬着藤条的根部。下面是深渊,崖顶有老虎等着,还有老鼠咬着他系命的藤条,这时有东西滴在他脸上。原来是蜂巢里滴下的蜜,他仰头接着蜂蜜,说,‘好甜呀。’”

莫靖言安静地听着,隔了半晌,问:“那后来呢?他获救了,还是……”

“没有后来呀。”邵声耸了耸肩,“据说是个佛教故事。有人说是人的贪念,有人说是万事随缘。”

她眼睛转了转,“你说,我是老虎?”

“怎么会?”他失笑,“那不成了母老虎?你啊,是我的蜂蜜。”

莫靖言心中温暖,环着邵声的腰,将头埋在他胸前。想了想,又说:“这个比喻也不对,我们又不是无路可走了。现在可能不是个好时机,但过一年两年,或者三年五年,一切就会好起来吧。”

“我本来是这样想的,所以……”

“你说的,和我想的不一样。”莫靖言摇了摇头,“你打算把时间给别人和我,自己一走了之。”

邵声轻叹,“我也是个傻瓜。人走了,心也走不了啊。”

莫靖言心中感动,“我理解你的难处,以前你躲着我,我一点都不怪你。但现在开始,你就不许再把我推给别人啦。”她捧着邵声的胳膊,“否则我一口一口把你的肉都咬下来,喂老虎!”

邵声大笑,“喂给你这只母老虎。”

她真的张大了嘴,在他小臂上咬了一排小牙印。

“还真咬啊!”邵声也牵过她的手,放到嘴边。

莫靖言甩着手,“我能咬你,你不能咬我!”

“是么?”邵声挑眉,笑了笑,咬了咬她的指尖,又低头咬在她嘴唇上。莫靖言侧头,也咬回去。两个人牙齿和舌头打着架,一会儿便纠缠在一起。他倾身向前,将她罩在身下,一手托着她的脖颈,一只手扶在她腰间,那里有一个收细的弧度,掌心放上去,便不舍得离开。

腰上轻柔微痒的触感传来,莫靖言忍不住轻轻地“嗯”了一声。邵声心口一热,强自停下亲吻,将头埋在她颈旁,双臂将莫靖言紧紧箍在怀里,沉重地呼吸着。然后他半支着身体,拍拍她的脸颊,哑哑地说:“故事都讲完了,也玩够了吧?快回去睡觉。”

莫靖言贪恋着邵声的触碰和抚摸。他的双手抚过自己的身体,带着无限疼爱和怜惜,那种肌肤相贴的亲昵和身体温热的缠绵让她迷醉。她的胳膊环在邵声背后,清楚地感觉到他强健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得紧张。心中虽然羞怯,但也同样有着好奇和渴望,抑制不住想要触碰抚摸他光滑而坚实的胳膊,以及隐藏在T恤下宽阔有力的肩背。她忍不住喃喃道:“我真想,一直这么抱着你。”

邵声看到她嘟着的嘴唇,低头亲了亲:“你再抱着我,我可就不仅仅想要抱着你啦。”

莫靖言不去看他的眼睛,抿起的嘴角带着一抹羞赧俏皮的笑,目光扫到一旁。

邵声感觉到她的手仍在自己背后摩挲着,便用手掌托着她的脸颊,拇指擦过她的唇,“你……听懂我说什么了么?”

她赧然,娇羞地点了点头。

“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没事儿……”她的声音细如蚊蚋,“反正……早晚的事儿……”

邵声轻笑,声音沙哑,“莫小妹,我数三个数。现在不走,你可就没那么容易走了。”

莫靖言一时一刻也不想和他分开。她心中仿佛与他已相爱多年,但又总隐隐担忧,能相爱相亲的时间只有这一晚。她只恨两人不能贴得更近,可以揉在彼此的骨血里,便再不用惧怕分离。她双手扶在邵声肩头,羞涩而坚定地凝视着他的双眼,目光深深地映在他心底,“我不走我不走,我哪儿都不去。”她微扬了头,在他耳畔呵气般细语,“我就是要黏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