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禾凝被陈师爷带走了，在被关进马车的时候，傅禾凝还回过头，对着纪仲斐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明白，她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孔茯苓脸上虽然是一脸担心的表情，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讨厌的人终于可以在她眼前消失了。

傅禾凝被抓走以后，并没有得到任何优待，她就和那些染了病的村民们关在了一起。

地牢里气味恶臭难闻，而且还非常潮湿，住在这种地方，就算是身体健康的人也很容易生病，更别说这些已经得了疫病的人了。

傅禾凝的症状还算是比较轻的，她旁边住着的一个人皮肤已经开始溃烂，伤口已经化脓，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有白花花的东西在蠕动着。

那些都是蛆虫。

傅禾凝差一点呕吐了出来，但其他人已经习惯了，他们全都双目无神，茫然的躺在地上。

他们都在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傅禾凝看到有个小男孩蹲在墙角，好像就是上次她去送药时见到的那个孩子。

她趁着狱卒不注意，小声把那个孩子叫了过来。

“你的姐姐呢？”

“死了。”

这里没有药，而且也没有人管他们的死活，等到咽气以后，就直接用草席子一卷扔出去。

傅禾凝心中悲凉，但她已经没有难过的时间了。

她问男孩：“你和你的姐姐是什么时候得了疫病？”

“大约半个月以前吧。”

半个月？那么久？

“那你的父母呢？你还记得他们是什么时候发病的吗？”

男孩摇了摇头，他的父母已经死去很长时间了。

“那我再问你，你还记得疫病开始之前，城里有没有发生过比较奇怪的事情，什么都可以。”

男孩想了想，对傅禾凝说，大水过后，田里的庄稼全都被冲到了，他们没有东西吃，树根草皮全都翻干净了，他们的父母也是。

不过他们的运气很好，在河里捡到了一些被大水淹死的猪牛羊，他的父母就把那些动物的尸体全都捞上来吃掉了。

刚开始他和她姐姐不愿意吃，但后来饿极了，便也跟着吃了。

左邻右舍也不例外，为了抢夺仅有的食物，他们甚至会杀人。

好像从那个时候开始，疫病就传播开了。

“你的意思是，你和城里的百姓们都吃了河里漂来牲畜？”

男孩点了点头。

傅禾凝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城里的疫病会死了那么多人，都是因为他们吃了腐烂变质的食物！根本就不是瘟疫！

只是两种病的症状实在是太相似了，所以就连连翘也被弄糊涂了。

而她之所以生病，应该是因为刚到汾阳城的时候，十五给自己弄来的那只兔子。

仔细想想，大水把整个汾阳城都给淹了，怎么可能还有活着的兔子，她吃的应该和这些百姓们一样，都是已经死了的动物。

想到这次，她又是一阵干呕。

终于查明白这一切的源头了，傅禾凝大声喊着狱卒，想要让他去找陈师爷。

这些百姓们的病根本就没有传染性，放他们出去也不会有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