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仲斐神色淡然:“殿下对臣的恩情,过去不敢忘,如今更不敢忘。”
季北宴盯着纪仲斐看了好一会,随后笑了起来。
“我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你不必那么拘束。”
随后,他抬了抬手,让纪仲斐自己选,坐也好,站也好,纪仲斐自己觉得舒服即可。
“多谢殿下。”
纪仲斐垂手站在一旁,季北宴拿起桌子上的一封密函递给他。
“看看吧。”
密函上出现的人名全都是近日和禹王走得很近的朝臣姓名,六部各等级的官员基本都涵盖其中。
“若是禹王私下里和他们交好的话,我倒是可以在父皇面前弹劾他,可你也知道,如今父皇对禹王圣眷正浓,而且他又是光明正大的和这些官员亲近,反倒让我不好办。”
季北宴转过头看着纪仲斐,问他觉得禹王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禹王的根基不在京中,而在边关,不管他到底如何打算,只要殿下能够稳扎稳扎,不要自乱阵脚,我想他也找不到我们的破绽。”
禹王是司马昭之人,路人皆知,他绝对不甘心只做个王爷。
而且皇权之争一定伴随着流血和牺牲,就算禹王能俯首称臣,太子也未必能够容得下他。
这一点,不管是季北宴还是纪仲斐,都很清楚。
“我这个弟弟,一向喜欢和我争,若是他和三弟一样势单力孤也就罢了,可他还偏偏得到了边关重臣的支持。”
太子这些年的心腹大患便是皇上一直不肯让他插手军权。
因此,太子虽然在暗地里培养了像纪仲斐这样的人才,在禁军中也有些心腹,但要是将来真的有一天到了迫不得己的时候,他手中没有底牌。
“殿下,您的意思是……。”
“听说你夫人和贺执走得很近啊。”
纪仲斐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便迅速的隐藏起来,低下头说:“拙荆确实和小王爷有过几面之缘,但并不相熟。”
“是吗?”
季北宴幽幽的看着纪仲斐。
“我还记得你当初追谁我的时候,曾经立下誓言,说定然会为了我肝脑涂地,不知道你的誓言可还作数?”
“不管殿下需要臣做什么,臣一定尽力而为,可凝儿只是一介妇人,臣并不想把她卷进来。”
纪仲斐抬起头,直视着季北宴。
“臣请太子高抬贵手。”
季北宴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坚毅和决心。
多年相交,季北宴比谁都清楚纪仲斐的脾气。
他攥了攥拳头,随后又松开了,大笑着对纪仲斐说:“我不过是与你玩笑罢了,仲斐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纪仲斐低下头端起了面前的茶碗,他感觉自己的后背汗津津的, 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走出东宫的那一刻,他想起了连翘曾和他说过的那些话。
太子始终是君,他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可以为了保太子的知遇之恩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但他不能让傅禾凝也卷入这一场没有出路的纷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