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我该见见你家人。”康剑上前替她抹平刚刚弄乱的衣衫。
“康领导,做事三思而后行。你真的……爱我吗?”她抿了抿嘴,有点想笑。和康剑谈情说爱,总觉着在背毛主席语录,怪怪的。
“当然,从听到你的名字……从看到你第一眼,我就很确定。”康剑点点头,“我怕你怀疑我的真心,所以才如此迫不及待地把你带进我的生活圈。”
“那好吧!”白雁沉吟了下,娇柔地闭上眼,搂住了他,“我带你去见见我妈妈。”
两个人打了车过去。
白慕梅已经到了,坐在二楼最里边靠窗的位置上,头发拢在脑后绾成一个发髻,穿一件墨绿色的宽松毛衣。料峭寒意,她面容皎洁,托腮望着窗外,活生生是一幅油画,咖啡厅里的钢琴曲像是专为了配合她才播放的。
康剑问了白雁两遍:“她是你妈妈?”
白雁的同学和朋友,没几个人见过白慕梅。
以前,白慕梅跟着剧团到处演出,很少待在家里。白雁的家长会都是自已去开的,老师们是当地人,见惯不怪,眼风扫过坐着一群大人中的小人儿,一下就过去了。后来,剧团不太景气,没什么人肯去看戏。白慕梅和别人合开了家礼仪公司,更是忙得见不到人影。现在,不知怎么的,突然返朴归真,处处讲起传统来。自然而然,白慕梅又回到了戏台上。
站在戏台上的白慕梅,满头珠翠,颤颤悠悠地,在灯光下面闪着夺目的光彩。她身披大红斗蓬满场飞,手掏翎子露出雪白的双臂,又唱又跳,载歌载舞,钗环叮当,风摆杨柳。她美得像只展翅翱翔的仙鹤,盘旋而来,飘然而去。
每到白慕梅上台,台下看戏的男人就起哄。白雁非常难为情,头低着,唯恐别人知道自已是白慕梅的女儿,偏偏全世界的人好像都知道她就是白慕梅的女儿,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有幸见过白慕梅的同学,表情和问话都非常一致:眼睛瞪到脱眶,嘴巴半张,无法置信地问:这是你妈妈?
白慕梅不像个妈妈,而像是白雁的姐姐,还是一个被上帝宠爱到极点的姐姐。
在护专时,柳晶她们的妈妈都到学校来过,唯独白慕梅没有出现过。有时,柳晶和其他同学好奇地问起白雁:你妈妈是什么样的人?
美人!白雁想了想,说。
白慕梅是不折不扣的大美人,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是风华绝代、倾城倾国。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她多么不施脂粉,可她永远是人们目光的中心。
“嗯,我妈妈。”康领导这样问,证明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白雁淡淡地一笑。
三个人先喝了杯咖啡,晚饭点的商业套餐。出乎白雁的意料,饭吃得很热烈。白慕梅说话并不多,但她总能引出康剑的话来。同时让白雁没想到的是,康剑一反平时的严肃沉稳,笑声朗朗,妙语不断,不乏幽默。
白雁也曾带过几次同学回家,恰巧碰到白慕梅在,她通常是正眼都不看别人,不耐烦地把白雁使唤来使唤去。
“没出息的东西,也就只配和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下三滥一起玩。”白慕梅娇美的嗓音压着,像条蛇似的发出咝咝的声音。
白雁眼皮抬都没抬,脸色平静,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白慕梅对康剑却是极耐烦、极买账的。康剑不管说什么,她都会笑。这笑,像雪白圣洁的桔梗花,含着苞,微风过来,花瓣悠悠绽放,那串香气便在空气中浮荡开来。她又不是无知少女那种傻笑,而是极具韵味、默契十足,尤如一坛酿了多年的醇香女儿红。
康剑好像不太会欣赏对面的这份香醇,说话时,有意无意总拉着白雁的手,眼角的余光一直锁着白雁,看在别人眼中,就是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阿姨,我想和白雁下月中先订婚,可以吗?”康剑终于点明了今晚的主题。
白慕梅脸上的笑意浅了些,撩起眼角看白雁,“姑娘大了,这事我做不了她的主,别问我,你们自已决定好了。”语气温婉、惆怅,带着股幽怨。
白雁放在膝盖上的指尖有些发白。
康剑站起身,“白雁,你陪阿姨再聊会,我先走了。”他礼貌地颔首。
白慕梅淡淡地回应,眸光悠悠长长,像粘在康剑的后背上。白雁把康剑送到外面后,才回到白慕梅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