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的新婚之夜,她也曾这样在这张床上孤枕独眠,那时她会想什么呢?
被人忽略的失落感原来是这么的痛苦。
她记起了在他向她提出交往时,她摇头说“我不想过得太委屈”;在化妆室,她给他戴上丢失的婚戒,娇嗔地说“以后不能再弄丢了哦”;在婚礼的厅门前,她抱着他,在他的肩头说“谢谢你”……一幕一幕,一景一景,他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她看着他时,眼瞳亮如星光,温柔如水。
就是这样一个在法律上被写在他左边的名字的女子,今夜,却因为他,有家而不能待。
这是她的“家”吗?
康剑很清楚,在这场婚姻里,她是一个尽职的妻子,他却不是一个尽职的丈夫。他不是做不到尽职,而是不屑于去做,因为他想看到她失落,想看到她痛苦。
结果,失落的人是他,痛苦的人也是他。
她之所以还在忍受着他,是因为明年一月他那个城建市长竞选。
这是她的善良,她的体贴,她的宽容,又何尝不是她对他的施舍?多么讽刺!
到了明年一月,他们真的分开了。康剑突然想到,她的名字将来会写在另一个男人的左边,会抱着另一个男人,啄吻他的唇,柔柔地喊他“领导”,给他做她的“独门绝艺”,在这样的夜里,与他躺在一张床上,亲密的缠绵……
康剑猛地一哆嗦,直惊出一身冷汗。
他跃起身,拿起手机就拨。
“怎么啦,领导?”白雁很快就接听了。深夜里,白雁的声音是那么清晰,那么轻脆。
康剑鼻子一酸,没有说话。白雁以为手机信号不好,着急地“喂喂”两声:“领导,你听得见吗?”
“嗯。”康剑心裏沉沉的,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字。
“哦,听见啦!一个人睡大床惬意吧!这么热的天,我还得和人家挤,恨死你。”白雁依然笑得皮皮的,好像撒娇一般。
他没有笑,小心翼翼地捧着话筒,“到医院了吗?”
“早到了,刚刚还和同事一块出去吃了碗刨冰。你怎么还不睡?”
“就睡了。白雁……”
“嗯?”
“粽子很好吃。”
白雁好像抽了口冷气,半天没答话。“你……没别的事了吗?”她期期艾艾地问。
“明天下班,我去接你,我们一块吃饭。”
“领导,明天,滨江,晴,最低气温十六度,最高气温三十度,东南风三到四级。”
他眨巴眨巴眼,搞不清什么意思。
电话那端咯咯笑了起来,“明天,天不下红雨的,领导,你就别吓人了,我下班会自己回家的。”哪怕是最后一天,也要守护好自己的阵地,可不要让李女士以为她是个逃兵。
电话就在她的笑声中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