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长清喊得卖力，效果却并不如意，大家只是都瞪着眼睛看着桌上堆着的一大堆钞票，似乎没人注意他喊什么，居然没有一个人上前去签合同。江小白一看这情况不对，必须得有人开了头，破了这冰局，才会陆续有人过来签合同。此刻，大家都在观望，谁也不愿意做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咳咳。”江小白的目光朝这些围观的村民身上扫过，最后目光落在了手里握着老?头的老孙头手上。他知道老孙头有两个儿子，前些年砸锅卖铁，终于替大儿子娶上了媳妇，现如今小儿子也长大成人，二十五六了还没娶上媳妇，这些天老孙头正为这事犯愁呢。“老孙头。”江小白拿着钱走了过去，来到老孙头的跟前，“你家有几亩地？”“俺家又十三亩呢。”老孙头答道。江小白道：“去年靠种地挣着钱了吗？”老孙头重重地叹了口气，原本就佝偻的腰显得更加弯了，连连摇头。“赚什么钱啊，辛苦一年到最后白费了一把子力气，还亏了肥料子种的钱。”“那这地种着还有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承包出来，你家十三亩地，这一年的承包费得小一万呢啊。”江小白笑道。老孙头也在犹豫，他是把这地种得够够的了，一辈子跟黄土地打交道，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像伺候自己老爹似的伺候着黄土地，可那黄土地却从来没拿正眼瞧过他，无论是丰收还是减产，反正就是不赚钱。种着这十几亩薄田，最大的意义就是保证一家几口不至于饿死。“小鬼，俺家地理的玉米还没收呢，那这要是现在承包给你了，那田里的玉米还算俺的不？”老实巴交地老孙头有些胆怯地看着江小白。江小白笑道：“当然，我又不要你的玉米。现在田里你种的什么东西，都还是你的。”“当真？”老孙头有些难以置信。江小白笑道：“这么多人在这儿呢，我要是骗你，以后谁还信我？老孙头，你要是还不信，那这样，我在合同上给你写明。以后我要是没遵守，你拿着合同告我去。”老孙头这下放了心，一张老脸笑得跟柳树皮似的，“我当然信得过你，玉米也就快要收了，就这两天就收了。”“不着急，要是没啥问题了，就去那边找赖支书签合同，他会把钱算给你。”江小白道。老孙头道：“等等，小鬼，俺还有几个问题，赖支书说租给你的年限越长，承包费越高，这是真的不？”“这也绝对不假，合同上都写的清清楚楚。”江小白道：“每年发一次承包费，绝对不会少大家一分一厘。地是不会跑的，我要是不给你们钱，你们难道不会去把地夺回去吗？这道理想清楚了，还有什么可担心。”“俺没问题了。”老孙头喜上眉梢，拖着老?头去找赖支书签合同。老孙头在这件事上倒是不傻，反正哪年要是不给钱了，立马就把地给抢回来，所以他干脆选了最长的期限，要和江小白签三十年的承包合同。这一下子签了三十年，老孙头一亩良田一年就能拿到一千块的租金。老孙头家的十三亩地有八亩地都是良田，剩余的五亩地都是中田，合同一签，赖长清就把钱数给了他。老孙头把那一万多块钱数了好几遍，恨不得每一张都搓下一层皮下来，确定不假，这才把钱揣进裤兜里。大家伙都睁着眼，眼看着老孙头揣走一万多块，哪个不眼红。这种地种地，南湾村这么多年就没有谁靠种地发了财的，那么多年地种下来，不赔钱就算不错的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算盘，都会合计。这一对比，差距就出来了。“种地种地，我种他姥姥！”李五子把肩上的锄头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大步走到赖长清跟前，“赖支书，我也签。”“好嘞，先看看合同，没啥问题再签字。”赖长清笑得合不拢嘴，心想还是江小白厉害，他不如这小子。又有几人也过来拿了合同看了起来，其余围观的人生怕钱被分走了似的，一哄而上，很快就有几十户人家签了字。这签了字的几十个人都拿到了现钱，一个个揣着现金在兜里，回到村里就到处传，很快便有按耐不住的村民赶了过来，把合同给签了。一直忙到傍晚，江小白和赖长清把今天签的合同合计了一下，总共签了有三百多户人家，但是作为南湾村第一大氏族的刘氏一族，却只有寥寥几户来签了字。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进展要顺利，却又比他们想象的不顺利。顺利的是村里除了刘姓氏族以外的其他氏族基本上都来签了合同。不顺利的是，占据了村里七成人口的刘姓氏族只来了几户。“小白，咱还得再想想办法啊。”赖长清道：“肯定是刘长河不让他们来，我知道姓刘的当中肯定大部分人都眼红。”江小白道：“赖支书，你说他们老刘家的为什么都怕他刘长河呢？他刘长河又不是老天爷，干嘛非得顺着他的意思？”赖长清笑道：“这你还不明白嘛，刘长河是咱村的土大王啊。他手里有权啊，谁不听话，他就整谁啊。”“那要是刘长河不再是村长了呢，怕他的人还会多吗？”江小白看着赖长清。赖长清噗嗤笑了出来，“他要是不是村长了，那他就是一泡屎，除了村里的狗，谁tm还鸟他。”“那好，那我明儿就跟刘长河说说去，要他配合我，要不然我就叫他乌纱帽不保。”江小白冷笑道。赖长清笑了，“小白，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那刘长河在南湾村呼风唤雨二三十年，胡作非为的事情干了一箩筐，要是上面没人，他能站得住？”“这就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了。”江小白道：“我看就今晚吧，赖支书，你替我约一下刘长河，我去镇上的菜馆定一桌菜，晚上你和他一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