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杜金山来到问松院外。院中有个小婢女在洗衣裳。应当是学院这边分给有地位的大弟子们使唤的,而不是问松从家里带来的。毕竟帝国学院院规严明,再有地位的弟子,也不可能破了帝国学院的规矩。这小婢女倒是颇有几分姿色,即便穿着帝国学院奴仆们清一色的灰布麻衣,也依旧难以掩盖脸上的灵动。杜金山心想道,“问松师兄好福气。”这才在篱笆门缝内小声问道:“问松师兄在家吗?劳烦姑娘替我通传一声,就说我是新弟子中的杜金山,有几句要紧的话,想要同师兄说。”这姑娘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未因为听说他是新弟子,而眼中露出鄙夷之类的神色。只是笑盈盈地说道:“好!”然后姑娘便一路小跑去给他找问松。片刻后,姑娘回来打开了院门,道:“师兄让你进去。”杜金山进入房中,见这是个共有三间的连脊房舍。中间是会客用的厅房,左边是卧房、右边是一间书房。其中布置清雅,干净整洁。杜金山笑道:“师兄果然品位不俗,令我等惭愧啊。”问松让了他座,笑道:“不过是学院里给分置的摆设,随意弄一弄。好在咱们帝国学院中,给弟子们的住处向来不差,住着还算舒坦。”杜金山笑道:“帝国学院毕竟不同旁处。能如问松师兄这般拼斗至如此地位的,日后毕了业,必定是咱们帝国朝堂上一等一有话语权的人。”问松笑笑,道:“那也没什么趣儿。”杜金山这么略一试探,便试探出了问松果然同大家不太一样。当然,这都是在问松愿意让他试探到的情况下。如果问松想要遮掩,只怕他是不容易这么轻易试探出来的。甚至于,根本不会有机会做这个试探。问松道:“对于你和郎世天之间的过节,我多有耳闻。只是今天的事情,我倒是看不明白了。”杜金山笑道:“正因如此,我才过来同师兄说一说。不是勉强让师兄为我出头,而只是想要解答师兄心中的疑惑。毕竟……在这帝国学院中,能够对我们这些新弟子们抱有善意的人,不多。”问松笑笑,道:“在这么个拜高踩低的地方,寻常。”言罢,看了杜金山一眼,方转移了话题,笑道:“金山,你今日找我来说明真相,就说明你多少是把我这位师兄放在眼里的啊,为兄心内,颇感宽慰啊。”“师兄言重了”,杜金山道:“问松师兄你,是我在帝国学院里第一个由衷敬重的师兄。我想不只是我,新弟子中的大多数人,都是如此。”问松点点头,道:“谁在这里拼前程,都不容易。我不过是比你们早拼出一些,谁不是从艰难之境过来的呢?着实没必要一站在高位,就狠踩低位的人,没的折辱自己的品性。”对问松的言谈,杜金山是愈发赞许。他起身,向问松一抱拳,道:“师兄,有你带领我们新弟子一起前进,是我们的福气。”问松忙示意他坐下,道:“大家都是师兄弟,私下言谈,更不必如此。”杜金山道:“我是真心敬服师兄。”问松笑道:“好了,这些话咱们都清楚了,就不说了。你快说一说同郎世天的事情。说实话,我还真是挺好奇的。”杜金山向房门外看了一眼,意思是,忌惮着那小婢女。虽说房门关着,但修行之人都眼耳灵光。如果那小婢女也是个修士,只需御气期的修为,就能够将房门内的情况都听去了。问松笑道:“无妨,阿碧是伺候我多年的人,自己人。”杜金山便也不纠结于此,最重要的是,他是并不怕此事从小道泄露出去的,而只是不愿意大张旗鼓地弄到公堂对峙而已。因而很快便将自己兄弟几人从发现此事到做成此事的过程,一五一十地同问松说了。问松听罢,唏嘘了好一会儿。“这几人,竟然有如此胆量?”问松道:“要知道,以宫先生的修为身份,即便是我们这些大弟子、甚至是那些先生们,都是不敢招惹的。她那脾气可暴着!这些人,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宫先生身上去?”杜金山道:“听到之时,我也震惊了好久。但这可是我们从裴云青和冯妙生的交谈中,亲耳听到的。我也知,这样的事情,说出来师兄是未必相信的。但请师兄想一想,如果我不是真的听到了这样的言语,为什么要放弃试炼?”“还有,如果我是在和师兄你编造故事,那么我为什么要编造这样匪夷所思之故事?难道不应该弄一个大家听着就为真的吗?编造成这样,对我自己是没好处的啊。”问松道:“金山,你误会了,我绝没有说你撒谎的意。我只是在想,这件事情太蹊跷了,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杜金山道:“至于其中有没有误会,我就不知道了,但我们所听到的,的确如此。”问松沉默片刻,道:“此事不宜声张。你选择放弃此番追究,实在是个明智之举。事情一旦闹大,丢的是你们全体新弟子的脸面。眼下学院对你们新弟子这边,刚刚有些改观,如果再闹出这样的事情,只怕局面会向相反方向发展。”杜金山点点头,这也是他很担心的事情。帝国学院这边,说要给新弟子们尽心规划性的训练,他和郎世天,自然都是受益者。如果他们两个人非要把事情闹大,损害了大家的利益,自己则也成了受害者。来此,是为了修炼。做的所有事情,自然都是能为了更好的修炼。若是为了争斗一时的意气,而坏了修炼大计,则是本末倒置了。杜金山将自己的想法说给问松,并且道:“所以师兄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将此事弄大的。我今天前来,只是想要把真相告诉给师兄。毕竟师兄是难得对我们新弟子真心爱护之人,我自然也应该对师兄坦诚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