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李达和王雪终于看好了一个房子，两人都比较满意，房东是个老太太，看不出家里很有钱，但张口就是几套房子租出去了……李达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他想过的，当个包租公，混吃等死多好。虽然给王雪灌鸡汤的时候是说人生有限，要努力奋斗，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实际上，李达只想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咸鱼。租金是三千五一个月，在郡沙这个地方，在这个时候，算是比较昂贵了，但李达觉得这地方配得上这个价格。主要是环境比较好，价格贵一些也好，住户的成分就不会太复杂了。“你觉得还可以的话，咱们就定下这个吧。”王雪对李达小声说道，虽然是她租房子，但李达也跟着她一直跑，她自然地就会去考虑李达的意见。“行，签吧，下午就可以搬进来了。”李达觉得他们这个办事效率也算是很快了。房东太太则是笑道：“你们小两口是刚结婚的吗，家里还是听老公的？”李达：“……”王雪：“……”两人对视一眼，王雪缓缓道：“阿姨，你没看出来我年纪大一些么？”“现在不都流行姐弟恋嘛，女大三，抱金砖，现在的男孩子，就喜欢成熟一点的女人，我儿子和我儿媳妇就差了四岁，两人的小日子过得挺幸福的。”房东太太十分健谈，拉着王雪的手道：“姑娘诶，你也别太介意年龄的事情，你老公要是介意的话，就不会跟你在一起了。”李达给王雪投以一个疑惑的眼神。你直接说咱们不是夫妻不就得了么？王雪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黑雪上线。“可是，我比他大了十岁呢。”“十岁……”房东太太也震惊了，她仔细地看了看王雪，又瞅着李达，才忽然笑道：“你肯定是逗我，你最多比他大五岁，不可能十岁的。”李达：“……”没错，的确不是十岁，是十二岁。王雪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给了李达一个眼神。看吧，姐看起来特年轻。其实这也有把李达的年龄看大了的原因。其实男孩子的年龄并不是那么好判断，一般是从气质上来看。学生的时候就很有学生气，出了社会，就立马不一样了。而李达换上成熟点的衣服，自然是很有社会人的气息，就不想是十七八岁的学生娃了。“阿姨，其实他是我弟弟，您误会了。”王雪改了个说法，房东太太也恍然大悟，又道：“你们是姐弟啊，这就真看不出来，一点都不像。”虽说是完全不像，但房东也接受了这个说法，反正也就是随便聊聊。合同签好之后，交了房租和押金，拿了钥匙，王雪就可以正式入住了。两人去酒店退了房间，下午去商场转悠了一圈，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回来。还有一些家具，将这个租的屋子，装扮得有点家的味道了。晚上王雪下厨，李达打下手，这小日子过得，还真有新婚夫妻的感觉。“明天你就回去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王雪一边炒菜，一边说道。“公司选址和签订合同，不需要我陪你么？”“你还真是把我当小女孩照顾是吧？放心吧，姐见过的风雨多着呢，可不是温室里的花朵。”王雪说这话的时候非常认真，李达想了想，点点头道：“那好，就辛苦你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知道啦，来，尝尝这个排骨的味道。”王雪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李达咬住之后，只觉得烫的不行，但又舍不得吐了，只好不停地哈气，这滑稽的样子，把王雪都逗笑了。虽然她本来就是想用吃的堵住李达的嘴，不是想烫他，但这实在是太有趣了。“雪姐你的厨艺真的太好了，主要是穿围裙的时候，特别像我姐。”饭桌上，李达对王雪的厨艺表示了高度赞赏，但王雪却觉得有些奇怪，怎么提到他姐了？“你不会是喜欢你姐姐穿围裙的样子吧？”王雪十分警惕地对李达说道。“噗，瞎说什么呢！只是我小时候一直是受她照顾，所以对这样的画面印象比较深刻吧。”“你们姐弟感情挺好啊。”王雪吃着饭，随意地和李达闲聊。“嗯，小时候经常打架的那种好，经常争风吃醋，她觉得咱家是重男轻女，我觉得是重女轻男，然后经常争宠。现在想想也挺有趣的，不过，我爸倒是承认了，他有些重男轻女的倾向，不过讲道理哦，家里的重活累活都是我在干啊，我姐姐就只做饭的，而且每次做饭前还得让我来帮她刷锅。”李达笑着说起了之前的事情，其实有多个孩子的家庭就这样。用方言说就是眼睛皮子浅，看到对方有好的，自己没有，就要闹，看到自己做事比较多，对方比较少，也会不平衡。多数的兄弟集美都是这样吵吵闹闹一起长大的。因为那时候的家庭条件都不怎么好，吃的用的就那么多。到现在的就好多了，少生优生这个口号，新一代的父母基本上都是这么想的。所以以前是计划生育，不让生二胎，一群人躲着超生。现在不一样了，鼓励生二胎，但这一代夫妻不生了。没别的原因，养孩子成本太高。听了李达的话，王雪低声道：“你们这个算什么重男轻女，真正的重男轻女，是不把女孩当人看的。”声音有些沉重，李达很快察觉到了好像不太对劲。王雪，这像是个有故事的人啊……李达试探性地问道：“雪姐，你有兄弟姐妹么？”王雪瞟了他一眼，道：“想听故事就直接点说，不过我身上也没什么特别的故事，无非就是重男轻女而已，在中国，像我们那样的家庭太多了，我运气不错，读书成绩比较好，得到了别人的资助，上了大学，现在也过得可以了。我一个认识的人，才十六岁，就嫁给村里的一个四十来岁死了老婆的男人当续弦，说是嫁，其实也是卖吧。”果然是忽然聊到了比较沉重的话题。李达也知道，老一辈的重男轻女的特别多，不过像王雪说的这种情况还是比较极端的，李达只知道自己村里，也有一个女孩子，读书成绩不错，但是家里不给读，觉得是女的，让出去打工了。听说那女孩后来还失了足，反正不是件光彩的事情。相比这些，王雪的运气可能算是不错吧。“我还有两个姐姐，她们都是出嫁比较早，她们长得都很漂亮，所以家里要了蛮多彩礼钱的，我两个姐姐走了之后，也没有回家看过，我爸妈也不在乎，他们反正只要我弟弟出息就好了。不过我弟弟从小被惯坏了，好事不做，坏事做绝，读初中的时候就骗小女生，搞大了别人的肚子，人家家长来闹，我爸妈就只好赔钱。最可笑的是最后让人家姑娘把孩子生下来，人家家里也同意了，还让他们结婚了。我弟弟也才十五岁，那女孩比我弟弟还小一岁。”李达：“……”你弟弟真是个崽种，放现在，非得抓紧去坐牢不可。果然活久见了，但这个故事并不夸张，很多地方的人完全没点法律意识，发生这种事不意外。“所以有时候我也想过，女孩子真的是不当人，既然不把女儿当人看，为什么要生下来。当时我也很害怕，因为我弟弟结婚，要钱，我爸妈又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安排我跟别人相亲。”“然后呢？”李达有些紧张起来，王雪反倒笑道：“你紧张什么啊，我能在这里，当然是没成啊！那时候我成绩特别好，我们班主任听说了我的事情，把校长都叫到了我们家去了，谈了很久，最后是学校给了我爸妈一笔钱，然后让他们同意我参加高考。担心我会被强行嫁出去，高考前我都是寄住在学校里的，也没收我的住宿费和伙食费。”“所以我真的很尊敬老师，还有学校，以及做教育的人。多亏了他们，我的人生都不一样了，后来我高考的成绩是全县第一，也算是没辜负他们的期望吧，就是可惜，到了大学，终究是不一样了，我本来想考研的，但我大三那会儿，爸妈又想着把我嫁出去，要一笔彩礼钱了。那时候我以为我真没办法了。勤工俭学，省吃俭用，也只够维持读书和生活。”“那之后你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呢？”李达听着都觉得揪心，这什么父母啊！“这就不得不说说我的运气了，每次遇到问题，总能得到别人的帮助，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我遇到了顾总，她听说了我的事情，又找学校了解了一下我的情况，就高薪聘用了我。而且预支了二十万给我，让我好好处理家事。我把她预支给我的钱，给了家里，同时约定好断绝关系，从此和他们再无瓜葛。”“干的漂亮，就应该这样。”李达觉得要是自己摊上这种爹妈，那也会趁早断绝关系。别说生育之恩养育之恩。“所以，我其实觉得顾总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心里很尊重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是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唉。”王雪叹了口气。李达能听得出来，她在说起自己家人的时候，语气十分平静，甚至有些想笑，或许，她应该是完全释怀了，并不记恨他们，但说到顾流萤，她的心情反倒更加郁闷。气氛很沉重。李达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只是夸了夸王雪的厨艺，然后就联想到了自己姐姐，然后话题忽然就变更到了重男轻女这个问题上了，再接着，气氛就沉重起来了……“可能有隐情也说不定吧，反正已经到了现在的地步，咱们也别去管别人的家事，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就好。”王雪闻言，也点了点头，她就算是想干涉，现在也干涉不了了，毕竟因为顶撞了顾流萤，她都被辞退了吧。估计顾流萤还会觉得她是个叛徒，明明是她在王雪最艰难的时候伸出了援手，但王雪却站到洛冬青那边去了。王雪心里对顾流萤也是有这种愧疚的，所以她没说自己是被辞退，而是说主动离开。“现在也不知道洛冬青怎么样了。”王雪忽然提起了洛冬青，又有些感伤。李达：“……”咱能聊点开心的事情么？“明天我回去，就好好哄她，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你可别把她照顾到床上去了，没有我看着，鬼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情，我可一点都不放心。”王雪说话，还是一样的生猛。“你这就说笑了，我肯定不会这么做的。”“姑且就信了你吧，反正你真要做了什么，洛冬青她爸肯定不会放过你的。我以后要是有了女儿，谁家臭小子敢欺负她，我当场拿刀给他切了。”李达：“……”也不知道为啥，就是感觉有点凉意。“对了，我的事情，也只和你说过了，洛冬青都不知道，所以，要保密哦。”王雪见李达已经放下了筷子，知道他已经吃饱了，便起身收拾碗筷，同时叮嘱了一句。李达当然应诺，一边帮着她一起收拾。“还有啊，你别再把我当娇花一样怜惜了，姐吃的苦头可多着呢，所以，放心在家里等好消息吧，我会把一切办妥的。”李达：“……”我明白你是想说什么，但是能不能注意一下用词？碗最后是李达洗的，洗碗其实伤手，不利于保养。而且，李达是专业洗碗的。王雪没有和他争，她做饭，李达洗碗，刚好分工合理。李达在洗碗的时候，王雪就打开了电视，调到了马桶台，电视在播放威尼斯恋人，王雪并没有兴趣看。她开着电视，目光却是放在了在厨房洗碗的李达身上。她以后的男朋友，或者说是丈夫，也得像李达这样吧，会照顾人，会哄人开心，还得会做家务。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