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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情离开, 采心回来, 柔嘉仍旧一时间没有从这个事实中反应过来。

她不知道桑情是如何在今日脱身, 又是如何把采心约了进来跟她交换的。

在问了采心几个问题之后,柔嘉确定她的记忆有些混乱, 似是停留在他们在灵山寺时。

那之后这么长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她完全不记得。

这样倒也好,柔嘉想,想个说法就能遮掩过去。

“你先去休息吧。”

柔嘉坐在房中挥了挥手, 让人带采心下去休息,想着桑情在这个时候离开,倒是解决了自己的一桩心腹大患。

她压下了这些念头。

既然真正的采心已经回来了, 这东狄侍女也走了,那尽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跟这群东狄人从来没有扯上关系。

今天剩下的事情, 就是等待萧琮过来了。

今天是她过门的日子, 别人当了侧妃, 有这么一个善妒的正妃在, 或许还会担心。

可是柔嘉不在意,她知道萧琮今日就算不去于雪晴那儿,也会来自己这里。

男人就是如此,妻不如妾, 妾不如偷, 偷不如偷不着。

她是他的妾, 但也是他偷不着的那个。

……

跟随着这进琮王府送菜的板车, 变换了身形容貌跟衣着的桑情同他们一直往回走,等走到菜农的家门口时,她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再次悄无声息地脱离了队伍,那些推着板车进门的人好像也没有在意身旁多出过这么一个少女,随后又消失。

她钻进了一条巷子,再从其中走出来的时候,容貌再变,衣服换了,姿态也变了。

这回她变成了一个微微跛着脚的少女,手里拿着个包袱,一瘸一拐地向着巷中的一户人家走去。

那户人家看上去准备出远门,一辆马车上载着辎重停在门口。

主人家已经上了马车。

这从巷子外面拐进来的跛脚少女见状,立刻飞快地朝着这个方向跑来。

她把自己的包袱扔在了后面载行李的架子上,自己则跑到了前面这辆马车上来,伸手一撑,人就坐上了车辕。

在她身旁赶车的是一个高壮的汉子,看上去沉默寡言。

在少女坐上来以后,他朝着她看了一眼,跛脚少女对他扬起一个笑容,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如同出谷黄鹂。

她说:“二哥,我来了,我们走吧。”

这被她叫做二哥的中年汉子沉闷地应了一声,握着缰绳喊了一声“驾”,这单匹马拉着的马车就从府门口缓缓地离开,而那扇大门也重新阖上。

马车从巷子里出来,一路驶向了城门。

这个时间,进城出城的人都少了,他们坐在车辕上远远地看着城门的方向,除了有守备军,还有好些个监察院的黑衣官员。

这段时间京中都是严进严出,两人见到他们也不意外,只是在快到城门前的时候,对着车里的主人说了一声:“公子,我们到城门口了。”

里面传出一阵咳嗽,然后是位年轻公子的声音,说道:“好。”

马车在城门守卫的面前停了下来,赶马的大汉跟坐在车辕上的跛脚少女都下来了,那上来检查的守卫抓住了缰绳,朝着马车里头道:“出城?”

“是的。”一把年轻的声音从马车里面传来,伴随着两声咳嗽。

主人家的身体似乎并不好,守卫耐心地等着。

片刻之后,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位年轻公子从里面探出了身。

他的相貌只能算得上是中上,但是身上的气质出尘,一看就是读书人,秋闱在即,他却要离开京中,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在他交上四人的路引,让守卫去检验真假之后,守卫就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他收了四张路引,问道:“马车里还有人?”

“是,大人。”这年轻的公子说,他下来了,可是马车里的第四人却没有下来,他解释道,“马车里躺着的是内子,内子身体不好,让大人见笑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主动掀开了帘子让守卫过来看。

守卫走了过来,果然先闻到马车里传出一阵药味,而这比寻常的马车要宽阔些的车厢里正躺着一个年轻的少妇。

尽管现在才是秋天,但是她身上已经盖着厚厚的被子,整个人在其中显得越发的瘦小,脸上的病容也让她显得越发的憔悴。

守卫过来掀开了帘子,有风进来,但是她显得完全没有反应。

这时候,在旁边站着的监察院官员也走了过来。

那守卫连忙让到一旁,对过来的黑衣官员说道:“大人。”

年轻公子看着这位监察院的官员,就同京中的其他百姓一样,见到他有些紧张,不过还是对他行了一礼,叫了一声“大人”。

监察院官员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又落在了马车里,冷冷地问这年轻公子:“你们是何方人士?现在又要回哪里去?你妻子病重,京中名医多,你不留在京中诊治,反倒要回去?”

对他的问题,年轻公子都一一回答了。

守卫注意到那掀着帘子的年轻公子一边作答,目光一边凝在妻子的身上,神情哀痛,显然跟妻子感情很好。

他刚刚说的妻子身体不好也只是说得轻了,看来这里面躺着的女子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守卫想起自己的妻子,对这样情感深厚却因为妻子病重就要天人两隔的少年夫妻感到同情,也觉得监察院的人是真的机器吗?

没有感情没有家人,这个时候了,都还要问得这样详细。

可惜他再同情也不能说话,只能等到监察院的官员听完他的话,也检验过这四人没有问题,觉得满意了,从这里离开,他才对这年轻公子点了点头,看他重新把帘子放下。

这时,去检验路引的守卫也回来了,对自己的长官说了一声“没有问题”,守卫就将路引交回这年轻公子手中,为他们放了行。

年轻公子彬彬有礼地谢过了他,又回到了马车上,赶车的沉默大汉跟跛脚少女也回到了车辕上,驾驶着马车从打开的城门出去。

马车离开了城门,向着郊外驶去,坐在马车里的人脸上慢慢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垂目看向变了另一个样子,昏睡在面前的宝意。

欧阳昭明想要瓮中捉鳖,可是没有想到他的计划会被这样提前识破。

马车轻微的摇晃中,月重阙仍然在想着欧阳昭明是用了什么办法,那样悄无声息地把他们安插在北周的长钉都起了起来,还没有惊动自己,取出了其中的蛊虫,更想不明白他怎么就会想到让宝意来冒充紫鸢。

但是不管他是怎么做到的,将那些蛊虫活捉到手上又打算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一想到他到时候追踪到自己这里,却发现自己已经离开,最后甚至发现连宝意也落在自己手中的时候,月重阙就十分期待欧阳昭明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他带着桑情跟勒坦离开,容嫣仍然在北周,还可以应对他后面的安排。

那些在这一次清除中被清除掉的人无关痛痒,而剩下埋伏得更深没有被发现的钉子,在这之后就会更深地潜伏下去。

他来北周已经足够长的时间,是时候该踏上归途,回到东狄去了。

这一次他在北周不仅是见到了自己的仇人,更跟欧阳昭明几次交锋,让他吃了几场亏,除此之外还有更大的收获。

他们会按照他所想要的把人送过来的,因为在他手上捏着宁王府、捏着谢易行的软肋,等他回到东狄之后,后面才是更升级的报复。

-

琮王府的宴席一直持续到深夜,宁王夫妇在离开琮王府的时候天色已暗。

宁王妃一坐上马车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轻声道:“柔嘉总算顺利出嫁了。”

听见妻子的声音,宁王在旁放下了马车的窗帘,抬手按上了她的肩膀。

察觉到夫君手掌的力量跟热度,宁王妃转过头来看向了他。

宁王眸光温和地望着她,宁王妃抬手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拉了下来,然后靠上了他,说道:“不知为什么,我这心里空落落的。”

明明他们就是在等着这一日等了许久了。

宁王妃听见夫君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对自己说道:“到底是在身边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就算是中间有些做错了,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够完全放下的。”

“王爷。”宁王听自己的王妃说道,“我现在好想见鱼儿。”

宁王失笑,这才送了一个女儿出嫁,剩下一个就总感觉在身边也留不了多久。

马车行走之中,他安抚地紧了紧妻子的手,说道:“鱼儿就在府中,等回去就叫她过来。”

宁王妃点了点头,发丝蹭着他:“总觉得这两日都没怎么见着鱼儿。”她一边说着一边直起了身,望着夫君说道,“她在自己的屋里忙什么呢?”

这要是出门了,没有粘在他们身边,宁王妃还觉得正常,可是明明就在府中乖乖地待着也不见人,这就有些奇怪了。

妻子一说,宁王也想了起来,是两日没有见到女儿了,他心中琢磨着小丫头是不是病了,怎么也没请人过来说一声,接着对妻子说:“待会回去我们就去她院子里看看。”

宁王妃应了一声“好”,又重新靠回了夫君的身上。

两人一路低低地絮语着,马车渐渐地远离了张灯结彩的琮王府,向着朱雀大街上的另一座辉煌府邸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