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隆帝登基的时候年纪小, 但周大人记得他的五官。
景隆帝白迎霆长到这个岁数, 应当就是这个样子。
他在殿中给他们北周使团准备的席位上刚坐下,就见到殿外又来了人。
那身影一出现, 无论是坐在上首的新帝也好, 还是北周众人也好,都朝着门边看去。
是个熟人。
闻大学士从门外走了进来,来到殿中,同帝王行了一礼:“臣参见陛下。”
“大师——”坐在上首的俊美帝王一开口,不知为何卡顿了一下,才重新说道,“——大学士平身。”
“谢陛下。”
大学士神色如常地站直了身体, 看向坐在席位中的北周使团。
眼下双方的位置同在大周的时候调换,谢嘉诩他们成了来做客的,大学士才是南齐主场。
座中众人——包括谢嘉诩在内,都纷纷朝大学士点头示意。
在来了南齐之后, 他们就听说了新帝对大学士极其仰仗, 现在一看果然传言不假。
眼下就是见一见他们这大周来使,都要有大学士在旁。
景安帝即位这些时日,看上去对怎么做皇帝这件事情总算有了一定的了解。
他在上首略一抬手, 就有内侍上前给大学士赐坐。
等到闻大学士也坐下以后, 周大人才在座中一拱手,对着景安帝说道:“上回我随岑大夫出使大齐, 正是景隆帝登基之时。今日初见陛下, 若不是知道在殿中等着我们的是陛下, 我都要以为自己见着的是平王了。”
“平王”是景隆帝如今的封号。
这样一个封号,一说出来就十分耐人寻味。
其中的寓意可以这么理解——一为平安,二为寓意他即便退了位,也与新回来的景安帝平起平坐。
周大人的话音刚落,坐在他们对面的闻大学士就开了口。
他说道:“陛下是平王的胞弟,长得像是自然的。”
“也是,也是。”周大人笑呵呵地点头。
这时,殿外有侍女鱼贯而入,奉上了珍茗。
等奉茶的侍女离开之后,周大人再看向景安帝,结果却发现这年轻的帝王目光也正在看着他们这边。
嗯?
周大人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朝着那个方向望去,见到景安帝的视线落点是在自己身旁的宁王世子身上。
周大人微微地愣了一下,想着宁王世子身上有什么吗?
怎么让南齐新帝第一次见他就移不开眼了。
他想着,视线隐晦地在谢嘉诩和景安帝身上转了一圈,看到了两人腰间挂着的玉佩。
硬要说他们身上有什么能够让人联系到一起的物件的话,就是这两块玉佩了。
哪怕隔得这么远,周大人也看得出这玉质极好,不过这都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两枚玉佩络子的配色跟花样都是一样的,就好像出自同一人之手。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
周大人想,南齐跟他们大周隔得远着呢,这玉佩的穗子像,应该就是巧合罢了。
他想着,就把这个发现抛到了脑后,专心品起手边的茶来。
周大人这一放松,却是错过了一个发现真相的机会。
南齐新帝身上的玉佩跟宁王世子带着的这枚,确实从雕刻到络子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跨越了这么长的距离,给他们两个身上都挂上一样产自玉坠空间的灵玉的不是别人,正是宝意。
大学士带着出使北周的队伍一回来,一进宫觐见,就把宝意的回信跟她捎来的这枚玉佩都交给了在宫里学习政务,等着他们的回音等到望眼欲穿的南齐新帝,同时也是他们门中最小的师弟——白翊岚。
当年,先皇后诞下一对双生子。
在南齐,一胎双生被视为不祥之兆,就是在寻常人家都会舍弃一个,更何况是在帝王家。
只是对着自己十月怀胎,九死一生才生下来的两个孩子,无论是先帝还是先皇后,都不舍得扼杀掉任何一个。
逼于无奈,他们留下了大儿子,把小儿子送走。
当时来接走小皇子的就是白先生。
白先生跟先皇后师出同门,哪怕就算是看在这一点上,白先生也会好好照顾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