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内溥在东京后知后觉悔恨的时候，那个被他记恨的目标顾骜，已经悄悄地回国了。深藏功与名。家用游戏机行业的口碑刚刚被毁掉，给消费者三五个月的冷静期发泄一下，是很有必要的。顾骜把一切布局妥当之后，到收获季节来临之前，这几个月的窗口期里，算留在美国，也没什么事情可忙。这像拿破仑所说：当你某一刻失败了，是因为你曾经某一刻疏懒了。成功人士都要耐得住延迟满足，别想着今天干活明天爽，一直开挂一直爽。不存在的。这也是为什么后世界成功而又真实的商战小说越来越少的主要原因——凡是合逻辑的商业，都不会给你从努力到收获、一个逼装到底的机会。都是先开五六个努力的坑，然后六号坑开完后一号坑开始收割b-i'ge。相之下，打游戏和看传统的爽感，都是瞬间反馈的。属于今天努力做一套练习题，明天要考清华。算真实一点，不马考清华，那至少也要让主角直观看到“考清华升级经验进度条up10%”。废话少扯。说说顾骜之所以必须回国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去年暑假里，顾骜跟摩托罗拉、索尼等行业大佬说好的了“举办iec学会首届电磁兼容学分会”的事儿，已经不能再拖了。摩托罗拉公司，今年要推出全人类首款模拟信号的蜂窝络移动电话，也是后世所谓的“大哥大”或者说“1g手机”。定型大约在下半年，量产铺货估计要年底。顾骜如果延误了摩托罗拉的研发，那么哪怕他在这事儿是有“首义之功”的，摩托罗拉也不可能陪他玩了。事实，本来说好了82年年底开会，摩托罗拉一直在催促。是顾骜巧立名目以加强准备工作为理由，尽量拖到了这一刻。他之所以拖，一部分原因是国内的组委会准备工作确实没做好。这是国第一次举办这种国际学术会议，要升级的硬件太多了。顾骜既然是给电子工业部的老领导送政绩，当然要给国内留足时间布局，不能害他们出丑了。另一方面，则是顾骜试图跟索尼这条大腿达成更深度的战略联盟后，再开这个会，这样才能从其他会盟单位手榨取更多的实际利益。现在，顾骜跟索尼3.5英寸软驱/软盘标准的商业化应用、游戏机合作，达成了深度战略联盟。所以，召开iec学会电磁兼容分会的时机，已经到了最好的状态。换言之，“雅达利完蛋了”这事儿发生后，到消费者意识到“顾骜肯定要牛逼”，是有半年时间差的，谁让消费者迟钝呢。但是，“雅达利完蛋”与“同行意识到顾骜要牛逼”，那没什么时间差了，同行都是紧盯着前沿风吹草动布局的。所以索尼一下子提高了与顾骜合作的优先级。这大致相当于卖楼花，房子还没盖呢，只是制造一些信心或者恐慌，先把钱给收一部分回来。索尼是那个买低价期房的，消费者是那些最后买高价现房的。2月初，顾骜跟基辛格请了长假，回国一个多月。这假期也不算过分，因为如前所述，美国人的大学，是每年分三次、放三个月假的。他们不过春节而过圣诞、元旦，所以寒假是从12月旬到1月旬。而顾骜并不过圣诞节，整个12月份他都留在华生顿，除了忙生意是静下心来帮基辛格写书，算是尽到了一个博士生的本分。如今，他只是把本该休的寒假滞后了一个月，配合国人过春节的传统罢了，这点人之常情基辛格当然不会介意，学校也不会阻挠。这么干的国留学生可不只顾骜一个，只不过其他大多数学生太穷了，买不起机票寒假往返一次太平洋罢了。……2月5日，顾骜在旧金山料理完公司事务、亲自与一群从雅达利招聘来的裁员技术人员一一面谈完后，风尘仆仆地登越洋航班，14个小时后飞抵香江。旧金山如今并没有飞沪江的航班，所以没办法。1983年的除夕是2月12，距离过年还有一周。至于那个国际会议的日程，要从2月15之后开始，毕竟顾骜也要给洋大人们留出在国内过完情人节的时间。同时国人也不可能大年初二来开会。顾骜可以抽空先和亲友们过一个轻松祥和的年。不过，以顾骜这种大忙人，既然顺路来了一趟香江，他也不会浪费时间仅仅路过。没飞机之前，他让秘书帮排了行程，捋了一下这次路过香江要干哪些事情。暂定的行程是：首先，他应该去拜访一下霍爷和霍少，为温哥华那边的房地产合作项目道谢，并且加深合作、提振对方的信心。温哥华楼市的小动作，大约是十月份开始布局的，如今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买地皮、买现房的吸筹工作，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钱也花出去了四五亿美金。两家动用的总资本金、包括贷款融资，一共有八个亿美金。剩下的部分不是用来买地的，而是后续商业运作、乃至拆旧建新、在温哥华市心弄高层楼盘所需。历史，布列塔尼亚人在香江搞事情，大约是83年的“九月风潮”，港股和港币被政策市打压得大跌，制造恐慌，挤兑有钱人出逃。现在，历史已经被顾骜改变了，顾骜总的预期是布列塔尼亚人动手的规模会变小，但准备工作也会因此变快。所以“九月风潮”说不定会变成七月、五月，但效果和烈度降低。霍爷手下的地产开发公司，只要确保七月或者五月到来的时候，温哥华市区的那些在建高层盘可以有个水泥骨架、卖卖“楼花”行了。80年代的加拿大本地人或许会觉得“楼花”这种房子都还没看见要人掏全款的东西太欺负人了，不会买。但想要移民逃过去的香江人，是肯定会买的。谁让香江人已经被楼花欺负得见怪不怪，习惯了呢。除了拜访霍爷之外，顾骜行程还有一个安排，是顺路找渣先生把14部武侠小说的游戏改编权低价收入囊。这事儿本来还可以缓一缓，毕竟对标fc的游戏机，性能还不足以开发《金庸群侠传》乃至其他rpg游戏。不过，考虑到今年tvb会拍新一波武侠改编剧、影响力较大的83版射雕。历史，这部射雕可82版的天龙八部（梁家仁演的）、82版的神雕（82年年底拍的，刘得华演的）影响力要大得多。83版射雕也算是tvb武侠里，第一部摆脱了“过度魔改剧本、一定要塑造极恶只剩一丝人性尚未泯灭终极无敌大boss”套路的大型武侠剧，相对尊重原著。从此之后，武侠小说的周边改编权售价也开始有所回升。所以，顾骜还是早点儿下手较好。不过，或许有人会怪：既然ip改编权越早买越便宜，顾骜为什么不再早两三年出手呢？当时的顾骜，应该已经有宽绰的流动资金，来把这事儿办了呀？这当然是因为，这门生意的算法并不是那么简单。渣先生卖改编权的套路，一贯是“店大欺客、客大欺店”，也是拍摄方实力牛逼的话，他会收一个更低的价格，如后世央视版有几部要改编的时候，査先生只象征性收了1块钱。可你如果是小制作方，没什么名气，他会十万百万问你收。道理想通了其实很简单：电视台影响力大，拍完后对于扩大武侠小说本身知名度也有好处，当然要便宜卖。电视公司如果是小作坊，拍了也没多少人看得到，不宰你宰谁。跟后世shopping-ll开起来之后，一楼最好的店面都是连卡佛系的，如驴牌古驰普拉达、爱马仕香奈儿。很多消费者或许会好这些店开在那儿一天也不一定卖得出一个包包/衣服，那么高的黄金旺铺房租难道不亏吗？但其实它们真的亏不了，因为万大广场之类的shopping-ll是不问这些最顶级的奢侈品牌要房租的，属于白送请你入驻，提升商场b-i'ge定位。房租是分摊到了其他小牌子店铺身，靠压榨小牌赚回来的。这是品牌商誉的溢价，没名气活该做狗。同理也包括shopping-ll里的餐饮，很多地方星巴克必胜客是不给房租的。没听过的小餐饮新品牌，要开在必胜客隔壁蹭热度，掏双份房租，由你养着必胜客。在化产业，ip改编权的销售，数十年来也是这个规矩，小电视台小制作公司帮tvb和央视掏了改编钱。由此，顾骜憋到如今才出手的算计也不难看出了：他需要赶在83版射雕出现、导致ip整体涨价之前。他也需要赶在把“我是全球电子游戏机行业领军人物”的b-i'ge和flag立起来之后。因为只有这个江湖地位明确了，渣先生才会把顾骜当成“客大欺店”的那种角色，认为“只有投靠顾骜，才能让武侠题材在未来的电子游戏行业发扬光大”，然后贱价把改编权半卖半送给他。而这一点，在雅达利倒台、由顾骜扛旗之前是做不到的。现在时机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