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宁市市委书记杨荣松在陈兆军的电话之后，便一直都考虑着是否上调到中央当那个信息产业部办公厅的副主任。他心裏很清楚，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位子，以他一个县级市委书记的等级，能够升这么高，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杨荣松本在FJ省Z州市的时候，最大的理想还仅限于地级市市委书记。虽然只比他这个县级市委书记大不了多少，但却是高干和低干的区别，真正可谓是咫尺天涯了！而现在到了万宁，却给了他那么多的机会。只不过，他心裏也很清楚，只要陈兆军愿意，他真的随时都能够上去。而且，即使陈兆军不愿意，以万宁市的情况，升级为地级市是迟早的事。那么他这个亲手将万宁市搞起来的功臣，自然也会随之升官。地级市市委书记，而且还是万宁市的，再往上的机会仍然不小。所以，因为这个，他才没那么着急答应陈兆军。毕竟，最重要的，万宁是他操劳了半辈子最大的心血，他实在是舍不得离开。

只不过，考虑了几天的时间，杨荣松无暇再考虑下去了。他发现，这两天以来，出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底下的那帮副市长有好几个分别跑来找他套近乎，问什么事吧，还问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跟自己拉好关系，或者很含蓄地从侧面叙述着自己各方各面的优点和长处。这要是放在以前，绝对是根本没有的事。总之，从表面上看，他们似乎是想找自己帮什么忙，却又似乎说不出口似的。

对于这个奇怪的现象，杨荣松很好奇。但是，还没等他找出答案呢，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在万宁市北大、禄马那片地区，因为是陈兆军的石油化工工业，产生了不少污染物质，大部分都排放到了隔壁的琼海市，导致琼海市市委市政府一直都跟万宁市市委市政府打着官司，要求新崛起的万宁市赔付污染治理费。只不过，这件事陈兆军一直都未予理会（毕竟在当时还对这个不太重视），而他们也没告成什么，使得这个官司一直这么拖着。也正因为如此，导致琼海市的市委市政府和万宁市市委市政府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和睦。

但是，琼海市的市长（杜撰）突然找到了杨荣松，并且说了一大堆客气话，还对以前一直以来双方的关系问题向杨荣松赔礼道歉，说什么作为万宁的邻居，万宁的经济发展也在很多方面间接帮助了琼海市，所以本就不应该出现官司的事情。最后，这个市长还代表市政府主动地承担了一半的污染治理费，并且还没催促万宁市委市政府给付另一半的污染治理费。这些，让杨荣松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隔壁市的市长突然之间对他客气了起来，虽然他们那边的污染问题一直都没治理，也没花钱，但是现在突然改变了态度，主动承担一半费用，就有点匪夷所思了。杨荣松觉得，这是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即将上调到中央的事，所以才提前跟自己打好关系啊？

这件事之后，杨荣松开始留意了起来，但是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他真正彻底搞清楚之前，事情还没完，那帮副市长是一有机会就找到自己，而琼海市的市长又给了他好几个电话，从他们跟自己谈话的内容可以得知，他们都是想跟自己搞好关系。可是，这都是为什么啊？杨荣松想不明白了！不过，这件事并没有让他困惑多久，谜底很快便揭露了。

这天早上，杨荣松在办公室里处理着万宁的一些杂事，顺便思考一下最近几天才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几个问题，省委组织部的唐副部长突然找上门来。

“唐部长！您请坐，您请坐！”对于这个唐副部长的到来，杨荣松确实感到挺诧异的。毕竟，彼此之间或许都相互知道，但是几乎没有任何单独说过什么话。

“杨书记！你不用这么客气！”唐副部长很自然地坐到了杨荣松所示的沙发上，才又说道：“我今天来呢，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自从从部长那里拿到尚方宝剑之后，唐副部长这两天便到万宁市以及周边的县市转了一圈，一般合适的人都考察了一番，也将自己考察的结果交到了部长的手里。根据部长的吩咐，现在他来找杨荣松，就是先问问他的意见，看看省委组织部的安排哪个更合适，然后再进行安排。没办法，如果市委书记不同意跟新任市长合作，那恐怕还要做很多工作，甚至没办法将市长安排下去。所以，提前问问杨荣松的意见，避免自己组织部做无用功，也是很重要的。

“有什么事，唐部长您说就是了！”杨荣松一边斟茶一边说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唐副部长一边说着，一边招呼了一下跟着进来的秘书，从秘书的手里接过一份资料，递到杨荣松手里又说道：“是这样的！你们万宁市的市长，很有可能会上调到中央去，离开万宁市！而对于万宁市，我们省里还是很关心的！毕竟，万宁市的发展我们大家都有目共睹，都希望万宁能够继续辉煌下去！所以，这几天的时间里，我考察了一下合适调过来当万宁市市长的人选，想挑选一个最有能力，最适合的人来跟你配合，一起把万宁搞得更好！我们真的很希望，未来新任市长与你之间能够更好地配合，也只有那样，才能够真正地将万宁建设起来，让万宁发展得更好！所以，我这才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看看哪个更合适做你的搭档！呐！这裏是我这些天来，通过收集各方各面的资料以及亲自带队考察出来的资料，你仔细看看，看看谁最合适！”唐副部长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杨书记，你可真的好好看啊，毕竟，你的意见很重要！”对于这个由中央直接空降到万宁市当市委书记的杨荣松，唐副部长说话还算客气。

听完唐副部长的话后，杨荣松明白了，原来省委组织部是因为陈兆军的调离，跑万宁来摘桃子来了！对于这帮行动迅速的人，杨荣松可是没有一点好感。说起来，这还是挖井喝水的关系。杨荣松实在是看不惯陈兆军和自己辛辛苦苦挖出来的井，让别人捞了个现成，直接喝水去了。不过，对方毕竟是省委组织部，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县级市市委书记，对于这个，他能说什么？按照对方说的去做，提出自己的意见就行了！至于该怎么样，那是他们的事了。没办法，谁让万宁市是海南省的一个县级市呢？

接过唐副部长递过来的资料之后，杨荣松终于明白了这几天突然出现的奇怪现象是为什么了。那几名找过自己的副市长以及那位琼海市的市长，都列在唐副部长给他的这份资料上。原来，那帮副市长以及琼海市的市长会跑来跟自己套关系，是知道唐副部长会跑来问自己意见啊，八成是想自己的意见更倾向于他们之一吧！

见到这份资料之后，杨荣松更反感了！他甚至想全部都咔嚓掉！只不过，杨荣松没办法，海南省委组织部有安排空缺市长的权利。因此，对于这份资料，杨荣松还是非常认真阅读的，而对于这裏面的人选，杨荣松自己也有一套评判标准。经过一番排查之后，杨荣松无奈地给出了自己的意见，让他砍去了裏面三个在杨荣松看来实在是不合适成为万宁市市长的人选。

唐副部长是面带笑容离开了，他需要将杨荣松的意见再上传给部长，然后再由部长等领导们从剩下的名额中，挑选出一个市长来。那么他就大功告成了！而杨荣松，在唐副部长走后，心裏不是滋味地在沙发上坐了半天。

最后，杨荣松望着办公室墙上的万宁市地图，重重地叹了口气，面色憔悴地来到了办公桌旁，拿起了桌上的电话。他要打个电话给陈兆军，告诉他自己考虑了将近一个礼拜之久的答案。现在走了一个市长，那帮摘桃子的人就已经开始乱搞了。省委组织部给他看的资料中，虽然只有三个确实不适合做市长，但剩下的那些人，也只不过是勉强合适而已。而如果自己也离开万宁的话，那结果恐怕比现在还糟！毕竟选择市长还需要问一下自己这个市委书记的意见，到时候市长和市委书记的位子都空缺下来，指不定省里会安排谁呢！谁知道自己和陈兆军都不在了，这帮摘桃子的人最终会把万宁搞成什么样子？所以，自己必须留下来，看着他们，保证万宁不被搞垮了！只有等万宁真正不需要自己了，再考虑自己的问题。他实在是不愿意见到，自己两年以来所付出的心血被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