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森林里漫无目的的逛了半个小时，确认没有被跟踪之后，楚天疆才径直前方蕾切尔等人藏身的地方。

虽然斯蒂芬尼讲的那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在逻辑上没有多大问题，也在人情之中，但是楚天疆总有一种听故事的感觉，即不够真实。最让楚天疆想不明白的就是，斯蒂芬尼为什么要让他带走梅兰妮。

如果梅兰妮真是她愿意牺牲一切去保护的亲生女儿，而且是第一个X战士，还是迄今唯一具有全部超能力潜力的X战士，她这么做，等于让梅兰妮做了人质，而人质的价值在于让她不得不使出全力救治蕾切尔等人。问题是，她明确提到，没有绝对的把握治好蕾切尔她们。

虽然楚天疆已经答应了她提出的条件，即不管能不能治好蕾切尔她们，他都会带梅兰妮离开美国，但是这只是楚天疆的口头保证，而楚天疆的公开身份是军事情报局特工，斯蒂芬尼有什么理由相信一个特工，准确的说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间谍的保证，还为此交出了人质？

或许，她只是希望借此让楚天疆相信，她会尽全力救治蕾切尔她们，从而让楚天疆尽全力护送梅兰妮离开美国。

见到蕾切尔等人，楚天疆把找到斯蒂芬尼，以及她讲的故事说了出来。

七只“花蝴蝶”都很惊讶，连蕾切尔都不例外。

“你以前没有听说过？”

“没有，从来没有听教授提到过，只知道斯蒂芬尼是教授的妻子，而且教授确实没有性能力，其他的都不知道。”

“梅兰妮呢？”

“她确实是斯蒂芬尼的科研助理，可是她与斯蒂芬尼的关系……”蕾切尔看出楚天疆有所怀疑，“你觉得斯蒂芬尼在撒谎？”

“我不知道。”楚天疆叹了口气。如果张小刚在这裏，那就好了。他肯定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问题。

“如果斯蒂芬尼信不过的话，我们就离开这裏。”

楚天疆一愣，朝蕾切尔看了过去。

“她也说了，不一定能够治好我们，你已经为我们冒了很大的风险，如果这是一个对付我们的圈套……”

“不一定能治好你们，等于不一定不能治好你们。”楚天疆伸手在捏了捏蕾切尔那高挺的鼻尖，“再说了，经历了这么多的困难险阻，好不容易到了这裏，总不能为山九仞，功亏一蒉吧。就算这是个圈套，我也能带着你们逃走。这是你们活下来的唯一希望，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也要赌上一把。”

尼科尔靠到楚天疆身上，她最了解楚天疆，知道楚天疆会这么做。

蕾切尔知道，为了她们，哪怕真是陷阱，楚天疆也会跳进去。

“好了，都开心点。说不定，你们明天就康复了，不值得高兴吗？”

玛雅心裏有数，因为楚天疆救过她两次。

其他四人也一样，甚至更加感动，因为这是楚天疆第一次明确表示出不惜为她们去拼命冒险。

蕾切尔叹了口气，说道：“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我也要去。”尼科尔一直粘着楚天疆，一秒钟也不愿意跟楚天疆分开。

“我们也要去！”其他四只“花蝴蝶”同时说到，连躺着的玛雅也抬起头来，期盼的看着楚天疆。

见此情形，楚天疆顿时头大。要是她们对获救不抱希望，都想在人生的最后一个晚上了却遗憾，那该怎么办。

“这样也好，在车里呆了一天，大家都出去走走。”楚天疆暗自叹了口气，希望这些小娘们都比较腼腆，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放下矜持。不管怎么样，总比带着蕾切尔与尼科尔出去安全一些。

楚天疆抱起玛雅下了车，带着其他六人朝树林深处走去。

虽然新墨西哥州北部以荒漠为主，但是洛斯阿拉莫斯镇靠近洛兰德河，河流两岸是典型的温带阔叶林。

顺着水流声，楚天疆等人来到了一处两端被悬崖峭壁隔开的河滩旁。

虽然是晚上，但是藉着月光可以看出，此处风景秀丽，而且附近没有人居住，环境保护得非常好。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阿拉莫斯实验室附近数十公里被划为军事禁区，平民百姓根本不许进入。

水流非常缓慢，而且现在是九月上旬，夜间气温接近二十摄氏度，水温也不低。

如果能够跟相爱的人在这样的世界里生活一辈子，过着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那该多好啊！没有现代化的交通设备、没有现代化的通信工具，也许生活会有些单调、也许日子会过得很辛苦，可是想到外面的纷乱局势、想到即将到来的乱世，楚天疆不由得对田园生活产生了美好憧憬，甚至冒起了一股想要留在这条河谷裏面，永远也不离开的冲动想法。

当然，这仅仅是一个突然闪现、又突然消失了的念头。

“我们下河游泳吧！”尼科尔大喊一声，楚天疆猛的回过神来。

“好啊，下河游泳。在车里憋了一天，全身都是臭汗。”克洛伊立即响应。

“可是，我们没有带泳衣，而且……”伊莎贝拉看了眼抱着玛雅的楚天疆，表示这裏还有一个男人。

“怕什么，不|穿泳衣就不会游泳吗？再说了，这裏又没外人。”蕾切尔一边脱掉T恤与牛仔裤，一边朝河里走去。

尼科尔马上跟了上去，克洛伊迟疑了一下，拉着米歇尔下了水，才脱下衣裤。伊莎贝拉与凯莉有点尴尬，但是在蕾切尔朝她们招手后，两人也下了水。片刻不到，岸上就只剩下了抱着玛雅的楚天疆。

“木头人，站在那里干嘛，也下来啊！”蕾切尔游了一圈，回到了岸边浅水区。

楚天疆可不想下水，而且玛雅身体虚弱，不但没有力气游泳，还不能受凉，总不能把她单独留在岸上吧。

“这裏的水好热，下面好像有一股温泉。”

听到尼科尔的喊叫声，靠得最近的克洛伊马上游了过去，随即也大声喊叫起来，说河床上有一处泉眼。

蕾切尔赤条条的爬上岸，走过来拽住楚天疆的胳膊。“走吧，你不想游泳，抱着玛雅去泡温泉总可以吧？”

这下，楚天疆确实没有不下水的理由了。

“抱好玛雅，别乱动。”蕾切尔帮楚天疆脱下了衣服，又动手为他脱裤子，借此机会占了不少便宜。

楚天疆很是无奈，只能赶紧下水，不然蕾切尔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托着玛雅，让她始终在水面上，楚天疆一路踩水游到了温泉附近。感到水温明显热了起来，楚天疆慢慢把玛雅放入水中。直到身体全部沉到水面之下，楚天疆才用胳膊托着玛雅的脑袋，让她仰面躺着。

到了泉眼附近，水温已经超过五十摄氏度。

这是一处非常罕见的河底温泉，而且泉眼附近的水流是淡绿色，表明泉水中富含各种矿物质。

楚天疆知道，这种温泉对体制虚弱的病人最有好处。

过了几分钟，玛雅的脸上的气色就有所变化，虽然依然苍白得让人心痛，但是看上去多少有了点血色。

此外，另外六只“花蝴蝶”也更有活力。

“燕先生，你恨我吗？”

“为什么要恨你？”楚天疆一直守着玛雅。虽然她的气色稍微好了一点，但是依然十分虚弱。

“你救了我两次，我没能像尼科尔与蕾切尔那样协助你，还增添了很多麻烦……”

“为此，我就应该恨你？”

“我是个没用的人，我……”

“知道吗？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活着的意义，即便是傻瓜白痴，也有存在的价值，更何况是你呢？”

“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我真没用。”

“别说傻话了，你受了重伤。听尼科尔说，你比她厉害多了，是你们几个当中最机灵的一个。”

玛雅咬了咬牙，说道，“燕先生，如果我能好起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什么事都答应你。”楚天疆只是随口应了一句，觉得这么说能够让玛雅好受一些。

“等我好了，我要一直跟着你，你不能抛弃我。”

“什么！？”

“我……我不像尼科尔，也不像蕾切尔，我不求你答应什么，更不求名分地位，只是想报答你。”

楚天疆暗自叹了口气，说道：“要报答我，就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如果你不答应，我情愿现在就死了。”

“傻瓜，不许说傻话。你必须好好活下去。”

“我不是傻瓜，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永远不赶我走，让我永远都跟着你。”

楚天疆沉默了，虽然玛雅不求名分，但是不等于楚天疆不在乎。

“你要不答应，我明天就不去。”

“玛雅……”

“你说过，每个人活着都有意义，你让我活下去，就要让我看到活着的意义，而跟随你正是我活下去的意义。”楚天疆长出口气，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要知道，我不能给你什么。”

“你已经给了我很多，包括我的生命，而且是两次。”

这时候，四周水面一阵翻滚，蕾切尔等六人像美人鱼一样从水下冒了出来，恰好把楚天疆与玛雅围在中间。

见此情形，楚天疆猛然意识到，这是个圈套！

楚天疆预料到中了圈套时，已经太晚了。接下来，蕾切尔与尼科尔带头，对楚天疆进行威逼利诱，要他像答应玛雅一样答应永远不抛弃她们，让她们追随左右，最后还逼着楚天疆对天发誓。

“你们早就串通好了？”

“都是蕾切尔的主意。”尼科尔率先倒戈。

“尼科尔，你这个叛徒！”蕾切尔马上揪住尼科尔的胳膊，使劲把她往水里按。

打闹开始，其他四人立即加入战团，克洛伊与伊莎贝拉帮助尼科尔，米歇尔与凯莉帮助蕾切尔。一时间，河面上水花纷飞，六只光脱脱的“花蝴蝶”如同六条美人鱼，在波浪与水花间来回穿梭，上下翻滚。

楚天疆没去干涉，也没有加入战团。

要闹，就让她们闹个够吧。也许，这是她们生命的最后一夜。也许，这是她们最后的欢愉时光。

难道，真是红颜薄命吗？

看着嬉闹的“花蝴蝶”，楚天疆很是感慨。像蕾切尔与尼科尔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都不应该是一夜盛放的昙花，她们有活下去的权利，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更有去爱去恨的权利。她们应该有一个精彩丰富的人生，她们应该有一段值得回味的往事，她们应该活得幸福美满。

不，她们不应该在明天死去，这不是她们最后一个夜晚！

突然间，楚天疆豪气万丈，下定决心，不管有多大的艰难险阻，哪怕是豁出性命，也要让她们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你在想什么？”

楚天疆回过神来，对靠在身上的玛雅说道：“我在想该如何兑现开始的承诺。”

玛雅一愣，随即掉下了激动的泪水，因为楚天疆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会不惜一切的治好她们。

“玛雅，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受欺负了？”蕾切尔迅速游了过来。显然，她一直在留意楚天疆与玛雅。

“没有，没人欺负我，我是太高兴了。”

蕾切尔有点不解，随即又打量了楚天疆一番。

“姑奶奶，别这么凶巴巴的看着我，我又不是坏人。”

“你欺负玛雅了？”

“我哪敢啊，而且有你在，就更加不敢了。”

蕾切尔又打量了楚天疆一番，才说道：“量你也没这个胆子。不过，你想好明天该怎么办了吗？”

“没有想好，你帮我想想？”

“你……”蕾切尔咬了咬牙，说道，“要去送死的是你，又不是我，为什么要我想，而且你一个大男人，遇到了麻烦，还要让女人想办法解决，这是大丈夫的做法吗，你也不怕被人笑话。”

楚天疆当场无语，蕾切尔能把白的说成黑的，那张嘴能跟张小刚比高下了。

这时候，尼科尔等五人也游了过来。

“问你呢，明天到底怎么办？”

“是死是活，也就这一遭了，还能怎么办？”楚天疆叹了口气，说道，“不去找斯蒂芬尼，肯定是死路一条，所以哪怕是刀山火海，也得去闯上一个来回，大不了明天陪你们一块去见上帝。”

“你不能死！”蕾切尔与尼科尔同时大叫一声。

两人都是一愣，随即都红着脸低下头，避开了楚天疆的目光。

“怎么，不想让我去送死？”

“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斯蒂芬尼治好了我们，我们活着也没意思。”

“果真如此，斯蒂芬尼就是威廉姆斯的帮凶，你出了意外，我们活着也是受罪，还不如死了痛快。”

尼科尔与蕾切尔一人一句，这也是其他“花蝴蝶”想说的话。

楚天疆叹了口气，说道：“明天见到斯蒂芬尼，如果她能救你们，我们就跟她去，如果不能，我们就离开这裏。不管去哪里，我会一直陪着你们。哪怕只有最后一个小时，我也不会让你们再次遭受委屈。”

七只“花蝴蝶”同时沉默了。

楚天疆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因为这番话听上去，更像是临终诀别。

“好了，我们上岸吧。温泉不能泡太久，而且你们也闹够了，需要休息，明天还有正事要做呢。”

爬上岸，蕾切尔与尼科尔等人都已精疲力尽，倒在沙滩上之后，一动都不想动。

楚天疆知道，这是温泉泡得太久的缘故，而且游泳嬉戏消耗了大量体力，离开温水区域后疲惫感立即就涌了上来。

还好，夜间气温接近二十度，不算太低，而且西方人本来就耐寒。

陪着玛雅睡熟，楚天疆去把抛在河滩上的衣服拣过来，一件件的盖到她们身上，然后才爬上一棵大树的树顶。

楚天疆担心的不是碰巧来到这裏的人，而是在夜间出没的野兽，特别是狼与熊。

为此，楚天疆用末日战士系统制造出了一些猛兽的生物学信息，比如雄性美洲狮的尿液气味。这种功能，在设计的时候主要考虑到用来对付猎犬，即在逃避敌人追踪的时候，吓跑猎犬。

爬上树，也是为了避免受到蕾切尔骚扰。

在高速行驶的装甲车上，她都敢胡作非为，在这夜深人静的河滩上，恐怕会做出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一夜无事，七只“花蝴蝶”都睡得很香。

凌晨五点，楚天疆从树上溜下来，唤醒还在沉睡的七只“花蝴蝶”，让她们吃早饭与及时服药。

“昨晚，变成猴子爬到树上去了？”蕾切尔首先醒来。

“有你这只母老虎在，我这只小猴子当然得上树，不然还不被你生吞活剥了？”楚天疆顺口应了一句。

“算你狡猾，只是下次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下次？”楚天疆呵呵一笑，说道，“下次我就不是猴子了，而是武松。”

“武松？”

“打虎英雄，赤手空拳打死了一只大老虎。”

“你……哼！”

见到楚天疆摇醒尼科尔与克洛伊，蕾切尔也不好继续在言语上跟楚天疆较近，光着身子跑进了树林。

做完起床后必做的事情，尼科尔等六人到河里洗掉身上的沙子，然后穿上衣服。

玛雅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让楚天疆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