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还没降下，天上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暴风雪从北方席卷而来。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是，大雪能掩盖X末日部队在营地里活动留下的痕迹。坏的是，如果塔尔加特在夜间返回，追踪他的时候就很容易被发现，至少不能采用高来高去的追踪方式。

暴风雪，还导致气温骤降。

夜幕落下时，气温已经降到零下三十摄氏度。如果暴风雪持续下去，深夜时很有可能降低到零下四十五摄氏度。

严寒确实是所有入侵者的恶梦。

不管是拿破伦的法国军团，还是二战时的德国军队，在踏上俄罗斯的土地之后，头号敌人都不是俄罗斯军队，而是恶劣的气候，特别是寒冷的冬天。能够在此生息繁衍的，恐怕也就只有俄罗斯人了。

“冷吗？”

尼科尔摇了摇头，只是在楚天疆怀里蜷缩得更紧了。

按照楚天疆的安排，除了尼科尔跟着他之外，其他六人都是俩俩呆在一起，以便靠近后相互取暖。七只“花蝴蝶”与楚天疆不一样，虽然她们的耐寒能力远在常人之上，但是也有限度。为了行动方便，她们没有带上裘皮大衣，只穿着张小刚为她们准备的行动服。因为不是完整的末日战士系统，特别是没有神经中枢控制单元，所以紧身服只是一件保暖效果较好的衣服，没有基于热力循环功能的加热能力。气温降到零下三十摄氏度，紧身衣提供的保暖能力根本无法抵抗严寒。

楚天疆又把尼科尔抱紧了一些。

为了避免被敌人发现，楚天疆他们都呆在离地面十多米高的树杈上。因为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所以楚天疆只能让与尼科尔接触的部位加热，把身体其他部位的温度控制在零摄氏度以下，以免积雪融化。

“好些了吗？”

尼科尔又点了点头，只是看样子仍然很不舒服。

“早知道要让你们吃苦受罪，我就把你们留在家里了。”

尼科尔伸手摸了摸楚天疆的面庞，然后摇了摇头，似乎在告诉楚天疆，只要跟楚天疆在一起，她就不怕吃苦受罪。

楚天疆当然明白尼科尔的意思，只是想到她们都在受苦，恨不得立即去追上张小刚。

早知道有这场暴风雪，楚天疆就不会离开队伍。在知道这次行动的目的，特别是在张小刚提出，必要时得派人去勾引莫斯科当局的高官，而且最佳人选就是装扮成“兽女”的尼科尔等人之后，楚天疆就打定主意，真要到那一天，大不了把莫斯科搞个天翻地覆，干掉伊萨克等人。在楚天疆看来，把莫斯科的当权者全部送去见上帝，俄罗斯就会成为一盘散沙，根本没必要搞得这么复杂。

北面的树林里传来一阵响动，楚天疆立即拍了拍尼科尔的肩膀，同时朝藏在附近几棵树上的蕾切尔等人摇了摇头，让她们不要轻举妄动。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楚天疆没有在营地附近设置警戒线。

从声响判断，应该是几个人。

不多时，五名穿着雪地迷彩伪装服的特种兵走出森林，进入营地。

他们确实是特种兵，因为他们穿的不是制式伪装服，而是手工制作的伪装服，只有特种兵会自己制作伪装服。此外，五人散得很快，却又在相互掩护的范围之内，行进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

楚天疆也是特种兵，非常清楚特种部队的侦察战术。

五人在营地里转了一圈，随后又退回到了森林裏面。

他们发现异常了？楚天疆迅速思索一番，肯定了这个判断。张小刚带着X末日部队从营地里取走了一些燃油与食物，肯定被塔尔加特发现了，而俄军没有返回，表明是其他人从营地里取走了物资。

俄军没有返回营地，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五名特种兵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树林里藏了起来。过了半个多小时，五名特种兵才悄悄离去。

楚天疆又耐心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从树上溜了下来。

“别坐着不动，活动下手脚，让血液循环起来。”楚天疆没有闲着，一边吩咐尼科尔她们做运动，一边挨着替她们加热冻僵了的肢体，特别是手脚，让聚集在远心端的血液加速流回心脏。

“他们是什么人？”蕾切尔冷得直哆嗦。

“特种兵。”楚天疆抱着蕾切尔，正在替她揉脚。只是加热还不够，还必须通过活动让毛细血管里的血液流动起来。“应该是俄罗斯内务部特种部队的特种兵，经验很丰富，不比以前的我差。”

“他们为什么要离开？”

“很明显，他们知道有人来过，营地已经暴露了。如果是我的话，同样会不声不响的转身离去。”

“现在怎么办？”

楚天疆拍了拍蕾切尔的小腿，让她站起来运动，然后开始替玛雅揉脚。“再等一等，在他们认为没有被人跟踪之后，我们再追上去。没有交通工具，他们跑不了多远，说不定会回去找尤利安少将。”

十多分钟后，七只“花蝴蝶”都在楚天疆的帮助下暖和了身子。

又让她们做了十多分钟的热身运动，楚天疆才带队上路。

大雪能掩盖足迹，却消除不了足迹产生的紫外线。此外，楚天疆本来就是特种兵，非常善于追踪。

在绕过托博尔斯克之后，足迹就一直向北。

根据紫外线的强度，能够准确判断出足迹存在的时间。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楚天疆失踪与那五名特种兵保持着大约五公里，也就是差不多一小时行程的距离。

两亮时，楚天疆跟着足迹来到了一处冰冻的湖泊附近。

足迹延伸到离湖岸大约一百米处的冰面上就消失了。

让尼科尔她们藏好后，楚天疆绕着湖泊侦察了一番，发现这不是天然湖泊，而是一座水电站上游的水库。下游大约五公里处，有一座在大灾难时遭到损坏，坝体用水泥修补过的重力结构大坝。

秘密肯定藏在冰面下！

让尼科尔她们耐心等待后，楚天疆来到一处小水湾里，切开冰面，潜入水下。

果不其然，在冰面下是一座规模巨大的水下基地！

足迹消失的地方，位于一条升降通道的顶端，升降通道垂直下降二十米后，连接到一条由直径大约五米的水泥管道上，而这条管道一直通往大坝附近。基地主体紧挨着大坝，或者说是大坝的一部分，是钢筋混凝土结构。从覆盖在基地底部的淤泥厚度，以及生长在表面的水生植物来看，基地已经存在了数十年，肯定是在前苏联时代修建，是前苏联的秘密军事基地之一。

这样的秘密军事基地，在前苏联绝不罕见。

因为极为牢固，还依附在重力坝上，所以基地的基本上完好无损，没有在大灾难中遭到严重破坏。

楚天疆绕着基地游了一圈，没有找到能够进入基地内部的入口，连排水口都没有。

显然，基地的污水排放口应该在大坝的另外一层，而通风口很有可能在大坝内部的水电站裏面。如果设计合理的话，污水排放口很有可能在泄洪道、或者是发电机组的出水通道裏面。因为发电站一直在工作，水流非常湍急，所以一般人根本不可能从泄洪道或者出水通道进入排污管道。

这样一来，除了五名特种兵进入的那处地点，要想进入基地就得进入水电站。

如果这裏就是“磨坊”，不管是关押平民的地方，还是秘密科研基地，安全措施肯定是异常严密。

怎么办？

从发电机组的引水口进去？

楚天疆能办到，但是尼科尔她们肯定不可能，高速旋转的水力涡轮机组能把任何物体搅成碎片。

此外，引水口裏面应该还有几道用来过滤杂物的栅栏。

仔细思索一番，楚天疆决定先单独潜入基地探查情况。如果条件允许，天黑后再带着尼科尔她们潜入基地。

回去找到尼科尔她们，说明了情况之后，楚天疆让她们带在一起。

虽然暴风雪已经减弱，白天的气温也有所升高，但是仍然只有零下二十摄氏度，又吃不到热食。如果让她们分散隐蔽，很快就会冻僵，也就只能让她们呆在一起，尽量相互取暖保温。

安顿好尼科尔等人，楚天疆返回大坝。

利用隐身功能，潜入大坝不是什么难事。

四台水力涡轮发电机都在工作，而且控制系统明显做了改进，不需要人员职守，水电站里空无一人。

只是，这座大坝、以及水下基地里绝对不可能没有人。

原因就是，楚天疆没有找到把电力输送出去的电线，即水电站发的电，全部提供给了水下基地。

水下基地消耗这么多电力，肯定会产生很大的热量。把基地藏在水下，热量通过水库里的水散发掉，不会产生强烈的红外辐射，也就不会被侦察衞星发现。只是，水下基地肯定有通风口，而且排放出来的浑浊空气的温度肯定比外面的空气更高一些，会产生较为明显的红外辐射。

费了一番功夫，楚天疆找到了藏在出水通道裏面的排气口。

这是一个很巧妙的设计。排出的热空气与出水通道里的冷水混合后，温度迅速降低，红外辐射明显减弱。此外，冷水在经过发电机组之后，温度会有所升高，也就变相抵消掉了热空气的红外辐射。

这些发现，让楚天疆相信，这绝对不是一座普通的军事基地。

基地内部没有外面看上去那么大，总共只有三层，每一层都用坚固的预制板隔成了大大小小数百个房间。

这更像是一座监狱！

只不过，关在这裏的不仅仅是人。

下面一层，关押着狼、棕熊、西伯利亚虎、豹等野生猛兽，而且看上去已经被饿了很长一段时间。更多的“囚室”空着，不过裏面有野兽的粪便、墙壁上还有爪印，表明曾经关押过野兽。

中间一层是真正的监狱，每间囚室里关押着两到四名平民，大部分都是成年妇女，也有一些少女。男性不是很多，而且不管老幼都是单独关押。所有人都已奄奄一息，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来到上面这层，楚天疆放慢了脚步。

大不份房间都空中，少数房间里有床铺与被褥。只是找遍所有房间，楚天疆都没有发现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

楚天疆心裏顿时疑窦丛生。

仔细检查了一间有床铺的房间后，楚天疆发现了一个可疑点，即被褥不是很湿润。除此之外，房间里有收拾过的痕迹，地面上很干净。在水槽旁的石台上有几个杯子压出来的圆形痕迹，而挂毛巾的木头架子上很光滑，没有灰尘。这些都表明，不久之前，有人住在这个房间里。

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楚天疆发现了搬运大型设备留下的痕迹。

这裏肯定不是一座监狱，而是一座科研基地，有过很多科研人员，还拥有一些大型科研设备。

只是，所有科研人员都不见了，连科研设备都被搬走了。

难道，这座基地被废弃了？

楚天疆有点疑惑。基地隐藏得非常好，如果不是那五名特种兵，楚天疆肯定不会找到这裏来，也没人能找到这裏来。此外，有水电站提供电力，不用从外界获取电力，最多只需要运一些食物过来。

显然，没有理由废弃这座基地。

想到这，楚天疆猛然一惊，立即拔腿飞奔。

如果这裏就是尤利安少将的巢穴，让他放弃原因只有一个：这座基地已经被外来人员发现了。

也就是说，尤利安知道楚天疆等人来到了这裏。

更重要的是，尤利安肯定是在楚天疆潜入基地之前发现了他们，然后做出了放弃这座基地的决定。

也许，尤利安并没打算放弃这座基地，只是出于安全起见，暂时藏了起来。

关键就是，如果他没有打算放弃这座基地，就肯定会设法干掉楚天疆他们，确认安全之后再返回基地。

楚天疆想到了尼科尔她们，尤利安很有可能已经动手了！

难道在追踪的时候，被五名特种兵发现了？楚天疆觉得不大可能，因为他一直跟五名特种兵保持着足够远的距离。就算那五名特种兵是经过改造的X战士，听觉与嗅觉像狼一样灵敏，也不可能发现几公里之外的敌人。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在水库附近有尤利安安排的眼线，而且没有被楚天疆发现。

果真如此，楚天疆他们在来到水库附近时就已经被尤利安发现。

如果尤利安一直在监视楚天疆，至少能断定楚天疆是一名超能力战士，因此未必会对付楚天疆。问题是，尼科尔她们受严寒影响，状态一直不佳，因此尤利安很有可能认为她们是普通人。

如果楚天疆是尤利安，就会在这个时候对付尼科尔她们。

站在尤利安的角度，抓住她们后就能用来要挟楚天疆。哪怕杀了她们，也可以回过头来对付楚天疆。

冲出水电站，楚天疆就听到了野兽的咆哮声。

声音正是从水库南岸，也就是尼科尔她们藏身的地方传来的。有狼的咆哮声、有熊的吼叫声、还有老虎的呼啸声。

楚天疆哪敢迟疑，立即全速飞奔。

森林里，密密麻麻的全是野兽，至少有上千头狼、上百头棕熊与西伯利亚虎，还有数百头豹子。

哪来的这么多的野兽！？

与接应特工提供的情报一样，这些狼、熊、虎、豹的体形都比正常的大了五成，有几头棕熊看上去至少有一吨，而几头个头最大的西伯利亚虎的体长超过了六米，体重肯定在五百公斤以上。即便是体形偏小的豹子，体重也在一百五十公斤以上，而狼的体重全都在一百公斤左右。

更让楚天疆感到惊奇的是，这些猛兽没有相互攻击！

要知道，在正常情况下，这些大型食肉动物都是死对头，绝对不可能和平共处，更不可能一同攻击猎物。

尼科尔她们被野兽围住，凯莉受了伤，被另外六人围在中间。

这一切太反常了！

只是，楚天疆来不及多想。

“嚎——”

随着楚天疆仰天长啸，正在围攻尼科尔她们的猛兽顿时被吓得纷纷退开，楚天疆也趁此机会冲到过去。

只是，转眼之间，猛兽又围了上来，继续不顾一切的发起攻击。

“组成环形防线，不要让野兽靠近！”

在楚天疆的吩咐下，尼科尔等六人迅速把他与凯莉围了起来，用十二把短刀格杀冲上来的猛兽。

这些短刀是张小刚根据尼科尔她们的喜好制作的，刀身用的是高韧性合金钢，刀刃用高硬度钛合金制成，表面镀了一层硬度堪比金刚石的碳基陶瓷膜，跟用合金钢整体锻造的短刀相比，不但更加锋利，也更加坚韧，非常适合砍劈与突刺，即便剧烈格斗与长时间打斗也不会缺口。

用来格杀凶猛的野兽，这种短刀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