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仍然会杀了我。”马特维咬了咬牙，说道，“只要你能杀了伊萨克，我把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你。”

“这样的话，我会让你死得很痛快。”楚天疆松开手，同时用拇指吸出了弹头。

那个少女是尼古拉三世的小女儿，即柳德米娜公主。马特维此行的任务，正是把柳德米娜公主接回巴尔瑙尔，然后把她嫁给阿尔泰共和国的总统，促成尼古拉三世与这个实力强大的诸侯联姻。随后，阿尔泰共和国与阿尔泰边疆区将合并成为一个主体，尼古拉三世则借此机会让大阿尔泰成为王国或者公国，阿尔泰共和国总统将成为国王或者公爵，而阿尔泰边疆区的行政长官将出任首相。

因为马特维只是执行者，所以并不清楚这一系列谋划的重大含义。

关键就是，柳德米娜公主必须安全抵达巴尔瑙尔，与阿尔泰共和国的总统成婚，实现政治联姻。

在这起政治联姻中，最大的受害者正是伊萨克。

马特维故意巴结与讨好克拉拉，无非是要迷惑伊萨克，而他在出发前，故意向克拉拉透露消息，也是为了争取时间。如果克拉拉没有找楚天疆，而是找其他人，恐怕根本追不上马特维。

楚天疆也猛然明白，克拉拉为什么要他杀光马特维的所有手下。

克拉拉要楚天疆杀的不仅仅是马特维，还有柳德米娜公主。只要公主死了，尼古拉三世的联姻计划就将破产。

“杀了我吧，我已经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

“马特维，要杀你的不是我，而且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楚天疆举起手枪，将枪口对准了马特维的额头。

“答应我，别放过伊萨克与克拉拉，让他们不得好死。”

楚天疆点了点头，随即扣下了扳机。

“老板！”尼科尔走了过来。

“怎么样，她承认自己是公主了吗？”

尼科尔点了点头，说道：“玛雅在安慰她，不过受到惊吓，她的情绪很不稳定，你最好去看看。”

楚天疆叹了口气，说道：“你沿原路返回，让阿列克谢立即赶过来。”

虽然轻而易举的杀了马特维，但是事情却变得更加棘手了。别说楚天疆不忍心杀害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女，就算恨下心来，这也不是最理想的选择，即杀掉公主对伊萨克最有利，对楚天疆未必有利。

问题是，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个公主？

楚天疆很头痛，所以才让尼科尔赶紧去把张小刚找来。

“老板！”玛雅正在安慰柳德米娜公主。

楚天疆朝她点了点头，玛雅很识趣的起身离开。所幸的是，约瑟夫长得不像坏人，而且柳德米娜没有看到他杀人时的模样。

“你多大了？”楚天疆在柳德米娜旁边蹲下。

柳德米娜还在哭泣，根本没有理会楚天疆。

“你再哭的话，我就把你丢在这裏。”柳德米娜也就十多岁，最多十六岁，也许还不到十六岁。

“不……”

“那就不要哭了。”

柳德米娜收住呜咽声，抬起头来，看了楚天疆一眼。

“你多大了？”楚天疆又问了一句。

“十八岁。”

楚天疆皱起眉头，柳德米娜果真有十八岁，那只能说明她长期营养不良，身体发育比同龄人差了很多。

“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带我离开这裏。”

“我不会杀你。”

“那就带我离开这裏，去任何地方都行。”

“我也不会带你离开这裏。”

“那你就杀了我。”

“为什么要我杀了你？”

“因为……因为我不想嫁给那个老头，不想成为政治牺牲品。我……我不是公主，我什么都不是。”

“你不是公主？”

柳德米娜点了点头，说道：“不但我不是公主，我的父亲也不是尼古拉三世、我们根本不是沙皇的后裔。”

“别急，慢慢说。”

“不！”

楚天疆笑着摇了摇头，他觉得柳德米娜根本没有十八岁，也许只有十五岁。

“你答应我，带我去别的地方，只要离开莫斯科，只要不去巴尔瑙尔就行。然后……然后我就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呢？”

柳德米娜咬了咬牙，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

楚天疆叹了口气，说道：“这样吧，如果你说实话，我可以答应你，在适当的时候带你离开莫斯科，但是不是现在。”

“为什么现在不能带我离开莫斯科？”

“因为我的事情还没有办完。还因为，即便我现在带你离开莫斯科，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你，更加不会放过你的父亲。”

“我不在乎他的死活。”

“那你的母亲呢？”

“我的母亲早死了，现在那个不是我的母亲。”

“好吧，你的兄弟姐妹呢？”

柳德米娜沉默了，显然在乎她的兄弟姐妹。

“不急，你想想吧，想好了再跟我说。”

“你能保证吗？”

楚天疆笑了笑，说道：“柳德米娜，你很聪明，而且也见过不少大场面。你要知道，我完全可以杀了你，或者把你丢在这裏。我要逼你开口的话，根本就不会跟你讨价还价，更用不着对你撒谎。”

柳德米娜咬着嘴唇，仔细打量了楚天疆一番，似乎在判断楚天疆是否信得过。

柳德米娜的父亲，也就是俄罗斯第二帝国皇帝、尼古拉三世德米特里季虽然与罗曼诺夫扯得上一些关系，与一百年前被处决的尼古拉二世也有亲戚关系，即他的曾祖父是尼古拉二世的表妹夫，但是从血缘上讲，德米特里季与罗曼诺夫家族没有任何关系，因此根本算不上是尼古拉二世的继承人。

被伊萨克找到之前，德米特里季住在加里宁格勒，是当地出了名的酒鬼。他有三个女儿与两个儿子，而他在工厂里工作的收入，连酗酒都不够，因此抚养儿女的重担全都落在了老婆身上。

三个月前，柳德米娜的母亲去世。

就在这个时候，伊萨克找上门来。几天之后，柳德米娜他们来到莫斯科，住到了一座非常豪华的庄园裏面。

在接下来的两个多月里，柳德米娜开始接受宫廷礼仪训练。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柳德米娜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但不再需要担心忍饥挨饿，还成了贵族小姐，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以往在梦境里都没有过的美好生活。

只是，二十多天前，这一切都变了。

伊萨克发动政变，德米特里季摇身一变，成为了尼古拉三世，坐上了俄罗斯第二帝国的皇位，柳德米娜也成为了公主。

美好的日子，也开始变味。

住进克里姆林宫之后，柳德米娜身边总有两名以上的侍女，还至少有一名警衞，而且她的活动受到严格限制。虽然照样是衣食无忧，而且只要她想要的东西，总能得到，但是也因此失去了自由。

三天前，柳德米娜无意中听到，父亲打算把她嫁给一个老头子。

柳德米娜想到了逃跑，可是克里姆林宫就是一座巨大的监狱，即便她长出翅膀，也飞不出去。

也正是从这一天开始，柳德米娜醒悟了，她不是公主，而是一只系着线的木偶。

柳德米娜还讲了一些与她的父亲有关的事情。来到莫斯科后不久，德米特里季与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结婚，在他坐上皇位之后，这个女人就成了玛利亚皇后。有几次，柳德米娜看到伊萨克悄悄进入皇后的寝宫，很久之后才出来。虽然她把这些事告诉过父亲，但是父亲根本不相信她的话。此外，德米特里季当上沙皇后，依然整日酗酒，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也从不问政事，所有权力都在伊萨克手里，只有在伊萨克需要的时候，才让他出面接见帝国的地方官员。

听楚天疆说完，张小刚的眉头已经锁到了一起。

“你怎么看？”

“与我们的推测大体一致，德米特里季只是个傀儡，玛利亚皇后是伊萨克的人，说不定还是伊萨克的情人。”张小刚勉强笑了笑，说道，“只是，这个德米特里季不是笨蛋，至少没有笨到等死。”

“什么意思？”

“首先，伊萨克为什么要私会玛利亚皇后？如果我没猜错，皇后肯定有了身孕，而且怀的是伊萨克的种。只要这个孩子生下来，不管是男是女，伊萨克就会除掉德米特里季与柳德米娜他们，让这个孩子成为皇位的唯一继承人。说得直接一点，再过几个月，德米特里季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所以说，他试图通过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不仅仅如此。”张小刚摸了摸下巴，说道，“在他的五个子女中，只有柳德米娜还没有成家。如果柳德米娜到了巴尔瑙尔，嫁给那个老头子，而皇后生的是个女儿，柳德米娜就是皇位第一继承人。到时候，就算伊萨克杀了德米特里季与柳德米娜的兄弟姐妹，也无法让自己的子女名正言顺的坐上皇位。”

“这……”

“还有，至少那两个联邦主体会支持柳德米娜，说不定还能带动整个亚洲地区。”

“因此伊萨克要杀了柳德米娜？”

“这只是原因之一。柳德米娜死在莫斯科郊外，而且与马特维在一起，伊萨克就能名正言顺的对付阿尔泰边疆区。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请求他出兵，说不定还会顺带收拾阿尔泰共和国。”

“妈的！”

“如果你杀了柳德米娜，我们就没有转圜余地了，伊萨克也就能借此机会一举控制三个联邦主体。”

“一箭三雕，伊萨克确实老辣。”

张小刚笑了笑，说道：“能够成功发动军事政变，伊萨克本来就不简单，只是他算漏了一点。”

楚天疆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怎么办？”

“耐心点，这事还没完呢。”

“什么？”

“伊萨克肯定会派人前来探查究竟，只是他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干掉了马特维，所以得耐心等待。”张小刚掏出雪茄，“不过，你最好再去找柳德米娜谈谈，稳住她，说服她回到父皇身边。”

“这……”

“这个小丫头比同龄人早熟，而且比我们想象的聪明。你没有杀她，还答应在适当的时候带她离开莫斯科，而她则把知道的事情告诉了你，表明她已经信任你。对付伊萨克，就得好好利用她。”

“可是，她只是个孩子！”楚天疆已经知道，柳德米娜的实际年龄是十六岁。

“就算不利用她，也要稳住她。”张小刚叹了口气，说道，“你应该知道，如果现在送她离开，我们就别想呆在莫斯科了。如果她的意志不够坚定，或者情绪不够稳定，那就只能杀了她。”

“你……”

“我知道你下不了手，其实我也下不了手，所有你最好找她好好谈谈，让她相信，现在必须回去，没有别的选择。”

楚天疆咬了咬牙，说道：“问题是，就算我去找她谈，也未必管用。”

张小刚呵呵一笑，说道：“当初，你是怎么对付尼科尔她们的？要让小姑娘相信你，其实很简单，对吧。”

“老兄，她只是个孩子。”

“我知道，不过孩子更好骗。”

“你……”

“安德烈他们快到了，如果你不愿意去跟她谈的话，就让安德烈去处理她吧。”

“妈的，你是在逼我。”

张小刚笑了笑，说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不可能为了一个狗屁不如的公主，让所有人受到威胁。别忘了，我们还没有找到能量源，也没有完成任务。如果我们失败了，没能找到能量源，没能除掉伊萨克，柳德米娜的命运将非常悲惨，整个俄罗斯、乃至整个世界都会深受其害。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你现在犹豫不决，不但帮不了她，还会害死她，害死我们所有人。”

楚天疆咬了咬牙，说道：“行，我去找她谈谈。”

“如果可以，你得告诉她，最好帮你在克里姆林宫弄到一个职位，让你随时能够进出克里姆林宫。”

“她只是个公主。”

“可是她有一个沙皇父亲。”

“那不个是个傀儡皇帝。”

张小刚笑了笑，说道：“德米特里季确实是个傀儡，不过是个有想法的傀儡。他把女儿远嫁他乡，表明他没有被伊萨克彻底控制，甚至想摆脱伊萨克的控制。只要让柳德米娜在他面前说两句好话，我敢保证，这个傀儡皇帝肯定会对你倍加感激，说不定会突发奇想，给你一顶乌纱帽。”

“这……”

“快去吧，我还得抓紧时间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呢。”

楚天疆去给柳德米娜做思想工作的时候，张小刚把蕾切尔她们叫了过来，开始重新布置现场。

不多时，尼科尔与安德烈三兄驱车弟赶到。

按照张小刚的吩咐，安德烈三兄弟把楚天疆他们用过的武器全都收了起来，然后丢到了几十公裡外的一条大河里。

随后，现场也处理好了。

马特维等人的尸首都已变得面目全非，而且身体上多出了一些骇人的伤口，看上去就像被猛兽撕咬过。

为了做得像样点，张小刚还让安德烈三兄弟对车辆做了一番破坏。

随后，张小刚找到楚天疆与柳德米娜，对这个早熟的少女叮嘱了一番，告诉她，车队遭到一群身躯庞大的野兽袭击，负责保护她的警衞全部被野兽咬死了，而她趁乱逃到附近的森林里才没有被野兽杀死。至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自然是张小刚与楚天疆来到这裏，发现了惶恐不安的柳德米娜。

当然，张小刚没有忘记让柳德米娜在身上涂抹一些鲜血。

等张小刚部署好，天色也放亮了。

听到直升机的轰鸣声，张小刚与楚天疆立即站了起来。

“尼科尔，你去陪着公主。”张小刚对尼科尔吩咐了一句，又对蕾切尔等人说道，“你们都过去，好好安慰公主。”

蕾切尔翻了下白眼，大概不满张小刚对她指手画脚吧。

“听话，按大老板说的做。”

被楚天疆说了一句，蕾切尔才听从了吩咐。

张小刚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老弟，娶了这样的老婆，你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啊。”

“是啊，你也知道我有多命苦了吧。”楚天疆也苦笑了起来。

机群已经飞近，有五架直升机，而且都是大型军用直升机。公路远方，还有一支规模庞大的车队。

张小刚与楚天疆立即断定，赶来的肯定是伊萨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