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击前，楚天疆来过巴黎，与哈列维参加了这裏的作秀表演，然后跟随张小刚乘机前往上海。

虽然经历了大灾难，但是现在的巴黎几乎看不到大灾难留下的痕迹。

与几个月前相比，现在的巴黎不但面积扩大了一倍有余，而且更加繁华，更加具有国际大都市的气势。让楚天疆印象最深刻的是，市中心有很多新兴建筑，数十座摩天大楼已经初具规模，数十万建筑工人把从凯旋门到卢浮宫的香榭丽舍大街变成了一座大工地，空气中弥漫着尘埃，到处都是机器发出的轰鸣声，仿佛巴黎正在以这种方式脱胎换骨，成为欧洲联邦立法首都。

根据张小刚提供的情报，此时欧洲联邦的人口已经超过一亿。

大灾难过后，法德意三国的幸存者总共只有三千万，其中法国大约有一千二百万。入侵者撤离之后，法国政府率先恢复运作，也最先恢复秩序，随后九成幸存者按照政府下达的命令前往巴黎，其余国民分散居住在巴黎附近的乡村裏面。按照法国政府做的规划，巴黎将是法国在大灾难后唯一的城市，其余城市暂时废弃，直到社会生产力得到全面恢复，而恢复社会生产力的第一步就是恢复农业生产。巴黎所在的塞纳河平原足够肥沃，生产出的粮食足够供养一千多万法国人。

只是，法国现在的人口已经接近两千万，为欧洲联邦之最。

欧洲联邦成立之后，法德意成为联邦核心，开始向外扩张，先后并入东欧、北欧、南欧与英国，还向地中海南岸的北非地区居民放开移民限制。短短几个月，大量平民涌入率先恢复社会秩序、能够获得充足食物供应、也比较安全的法德意，法国吸收了近千万移民，来自北非的移民就多达五百万。只是，这些移民还不是法国公民。按照法国政府颁佈的“移民管理条例”，移民除了需要遵守法国的法律与法国当局颁佈的行政法令之外，还需要在“垦荒区”生活五年，开垦荒地达到一定面积，并且按照耕地面积按时向法国政府交纳税收，才能成为法国公民。

法国政府划出了三块垦荒区，分别是以波尔多为中型的吉伦特河三角洲，以尼姆为中心的罗纳河三角洲，以及雷恩以西的布列塔尼亚。在这些垦荒区里，移民以家庭为单位，按照可用劳动力数量，即十三岁到五十五岁的男性与十五岁到五十岁的女性数量，获得一块由法国政府划拨的垦荒区，必要的劳动工具，以及仅够让全家人活到下一季农作物收获所必须的粮食。法国政府的治安部队会进行定期巡逻，核查移民的家庭成员数量，并且在农作物收获的时候前来征税。

因为法国的土地非常肥沃，还有足够的安全保证，法国政府也较为开明，所以法国成为移民的主要目的地。在这几个月里，意大利吸引了大约六百万移民，德国只吸引了不到五百万移民。

从某种意义上讲，能够吸引多少移民，决定着这个国家在欧洲联邦里的地位。

原因就是，人口数量直接决定该国在欧洲联邦上议院中的席位。

法国拥有近两千万人，在欧洲联邦上议院中占据着二十三个席位，德国与意大利以一千五百万人各占据十四个席位。也就是说，法德意三国总共霸占了五十一个席位，其他欧洲国家只有四十九个席位。相对而言，英国能够分到四个席位，已经非常不错了。半数以上的联邦成员只有一个席位，即便是人口比较多的西班牙也只有三个席位，拥有两个席位的国家不到十个。

所谓的“欧洲联邦”，实际上是以法德意为核心的联邦。

这一点，在联邦三大核心机构的设置上也看得出来。

巴黎、柏林与罗马，分别是联邦三大权力机构，即联邦议会、联邦最高法院与联邦政府的所在地。

虽然在欧洲联邦成立时，法德意三国就签署了一份协议，在社会秩序稳定下来，工业生产得到恢复之后，由联邦议会在法国南部、意大利北部或者德国南部地区做出选择，建造一座城市做为联邦首都，但是这肯定是好几年之后的事情了，到时候会不会专门建造联邦首都还是个问题呢。

当下，巴黎是欧洲联邦的核心城市之一。

根据张小刚提供的情报，巴黎还是欧洲最安全的城市之一。

虽然半数以上的法国居民生活在这座城市里，但是与大灾难前相比，巴黎的人口实际上下降了差不多百分之二十。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巴黎已经恢复了供电与供水，城市的主要基础设施都已得到恢复。因为灾后播种的第一批农作物，比如小麦与薯仔即将收获，所以巴黎有着充足的粮食供应。

与大灾难前相比，巴黎居民的最大变化就是，不再那么悠闲，所有人都很匆忙。

来到巴黎后，楚天疆明显感觉到，巴黎不再是时尚之都，更像是一座刚刚进入工业化时代的城市。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

在这个时代，平民想要过上富足的生活，唯一的办法就是拼命劳动，用劳动去换取生活物质。虽然权贵能够不劳而获，还能获得远远超过平民的物质享受，但是权贵为了权力所承担的风险远远超过平民。

对平民来说，巴黎是一座平静、安全与舒适的城市。

对权贵来说，巴黎就是一座到处都是陷阱、到处都是危险的城市。

大灾难与随后的入侵，彻底摧毁了人类文明原来的权力结构，搭建新的权力框架体系成为灾难后时代的主旋律，也成为新老利益集团的主战场。虽然欧洲国家已经恢复秩序，但是围绕着权力进行的斗争并没停歇。

巴黎，正是权力斗争旋涡的中心。

现在的联邦政府与联邦最高法院都是临时性质的，在重建权力框架的时候，首先要确立下来的就是联邦议会，而且是联邦上议院。在联邦上议院建立之后，欧洲联邦宪法才能正式生效，然后是通过全民大选产生联邦总统，以及拥有更广泛代表性的联邦下议院，然后由总统与下议院联名推举七位大法官，组成联邦最高法院，并且对由临时最高法院与联邦上议院批准的联邦宪法进行修订。新的联邦宪法，最终将以全民公决的方式得到确立，以此在法律上确保联邦政体的合法性。

由此可见，上议院是最先成立的正式联邦权力机构。

那么，联邦上议院的议员，也就是“元老”，将成为欧洲联邦的第一批权贵，而且是手握实权的权贵。

对于野心勃勃的政治家来说，为了“元老”的头衔，肯定会不择手段。

有趣的是，上议院的内部斗争主要来自创建欧洲联邦的法德意，而不是像英国这种被征服之后，受邀加入的国家。原因就是，除了法德意，其他国家的元老席位都是由法德意三国分配的，也都是内定的。比如，英国只能获得四个元老席位，而且四位元老分别来自英国的四个一级行政区。

法国有二十三个席位，德国与意大利各有十四个！

这是三块让所有政治家垂涎欲滴的大蛋糕，所有政治家都想得到自己的那一份，可是政治家的数量远远超过了元老的席位。

按照张小刚提供的资料，法国有资格坐上元老位置的政治家就有数百人。这些政治家中有法国议会的议员，有法国政府官员，还有从政的法军将领，以及一些势力雄厚、有政治野心的资本家。因为元老人员并非内定，所以在尘埃落定之前，这些人肯定会相互倾轧，相互攻击，拼个你死我活。

当然，德国与意大利的情况也差不多。

这也正是张小刚让楚天疆装扮成卡伦，前往巴黎的主要原因。

英国的四位元老早就内定，卡伦能以“当选元老”的身份在巴黎活动，充分利用法国统治集团的内部矛盾，给欧洲联邦制造麻烦，拖延欧洲联邦的组建工作，让欧洲联邦无法及时对外用兵。

更重要的是，这也是寻找能量源的重要机会。

按照张小刚提供的情报，法国那些有资格成为元老的权贵，几乎全是能量人，而且都听命于一个人，也就是掌握着能量源的那个人。只是这个家伙是谁，张小刚还没搞清楚，他也不知道能量源被藏在什么地方。

虽然楚天疆并不怀疑张小刚提供的情报，但是有一点想不明白。

这就是，那个控制着能量源的家伙，为什么要让效忠于他的手下相互倾轧，而不是从中挑选几个出来担任元老？

自然竞争，优胜劣汰！？

或者说，那些野心家只是表面上忠于最高统治者，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而且得到了某个强大势力的支持？

果真如此，法德意的关系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融洽。

也许，这三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都想成为欧洲联邦的最高统治者，而且都想获得另外两人手里的能量体！

虽然巴黎是欧洲联邦的立法首都，但是欧洲联邦议会不在巴黎，而是在紧挨着巴黎的凡尔赛，准确的说是凡尔赛宫。

凡尔赛宫由“太阳王”，即法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国王路易十四兴建，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这座总面积一百一十万平方米，气势恢弘的宫殿见证了波旁王朝的兴衰。在大革命中丧命的路易十六就是在此被巴黎民众带走，然后被送上断头台。这裏还是德意志第二帝国的诞生地，普法战争之后，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在此加冕，成为德意志帝国皇帝。凡尔赛宫还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终结地，即标志着第一次世界大战正式结束的《凡尔赛和约》在此签订。

大灾难期间，凡尔赛宫遭到严重损毁。

所幸的是，入侵者撤退之后，法国政府立即派遣一支军队进驻凡尔赛镇，禁止平民进入凡尔赛宫。

经过几个月的修复与修缮，凡尔赛宫基本上恢复了大灾难前的面貌。

虽然各处依然能够看到大灾难留下的痕迹，但是与巴黎相比，凡尔赛宫更加宁静，也更加安详。

欧洲联邦议会上议院的会场设在着名的镜厅。

这是一个颇具争议的安排。要知道，当年在打赢了普法战争之后，威廉一世在此加冕登基为德意志第二帝国皇帝。四十八年之后，输掉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德国在此签署了《凡尔赛和约》。把联邦上议院设在这裏，让很多德国民众感到不满，连德国总理都表示反对，认为应该选择和平厅，或者在附近专门建造一座会堂。法国当局以欧洲联邦还未正式成立，以及社会生产没有得到恢复为由，认为没有必要立即大兴土木，而是应该在联邦成立之后，又议会决定是否专门修建会堂。

“镜厅”，也只是一个名字。

大灾难期间，镜厅里的数百面镜子与所有窗户都在地震中损坏，二十四盏波希米亚水晶吊灯也没能幸免。此外，按照议会要求，设置了主席台，环绕主席台的半圆形议席区，以及把议席区隔开的两条通道。保存下来的，只有天花板上，那幅在大灾难之后由数十名艺术家精心修复的勒勃兰的油画。

会堂已经建好，只是联邦上议院还没有正式宣告成立。

参观完会堂，楚天疆跟随法国当局的接待人员去了他在这裏的临时住所。

大灾难前，凡尔赛只是一座小镇，常住居民不到十万，现在则是一座空城，郊外的私家庄园全被收归国有。因为在大灾难中死了太多的人，所以在大灾难之后，法国的大部分房产都被收归国有。凡尔赛居民中的幸存者，已经全部迁居巴黎，现在住在这裏的，除了来自其他国家的“当选元老”，就只有负责守衞凡尔赛宫的军警部队，以及安排给元老的服务人员与特勤人员。

楚天疆的住所离凡尔赛宫大约五公里，是一座不太起眼的庄园。

庄园已经修缮一新，有两台互为备份的柴油发电机，一口压力水井与一具五十立方米的液化天然气罐，此外还有一座堆满了干柴的柴仓，地窖里则有足够的粮食，还有一座能够储存数吨食品的冷库，以及一个很大的酒窖，只是裏面只有几排空着酒架与几只同样空着的橡木酒桶。按照接待人员的说法，联邦只提供粮食，其他享受用的生活物资都要由元老自己掏钱购买。

还好，钱不是问题。

卡伦本有一笔不算太少的资产，还在联邦的三家主要银行，即法兰西银行、德意志银行与罗马银行各办了一张具有最大透支额度的信用卡，并且在法兰西银行有一笔五千万欧元的存款。如果需要更多的钱，楚天疆可以让张小刚去想办法，或者变卖钻石。在欧洲，大颗粒钻石依然价值不菲。

主体建筑是一栋座北朝南的三层别墅。虽然不是很高，但是占地上千平方米。一楼中央是一个面积接近五百平方米、有玻璃穹顶的全高度圆形大厅，东侧是面积超过一百平方米的餐厅与连接着餐厅的厨房，西侧是面积近百平方米的茶厅与几间仆人的卧室。二楼东侧是娱乐室、健身房、放映厅等功能性房间，西侧是十多间客房。三楼东侧是主人的卧室、用木墙隔开的两个衣帽间与设在露台上的私家花园、温水游泳池、以及阳光茶室，西侧则是一个硕大的书房、以及单独隔离出来的酒厅。

别墅前面是一个由主路分隔成两部分的大花园，东侧有一个很大的鱼塘，附近是修建整齐的草坪，西面的主体是一座玻璃温房，精心布置的花台里种植着各种奇花异卉，花间小径上还安放了一些长椅与吊椅。别墅后面则是由三米高的围墙圈起来，外面种上了一排高大松柏，以一个五道标准长度游泳池为核心的后花园，此外还有一个直径五米的圆形温泉池，一座由葡萄架搭起来的西式凉亭与几处铺上了大理石的空地。

别墅裡外的布局，让楚天疆相信，之前住在这裏的人非富则贵，而且有一个成员众多的大家庭。

带着楚天疆游览完整栋别墅，负责接待的阿芒迪娜带着他来到了圆形大厅里。

“卡伦元老，有任何需求，你都可以吩咐这裏的仆人，或者是跟我联系，我随时听候你的吩咐。”

楚天疆知道，这个做什么都很地道，而且年轻漂亮的女接待肯定是法国当局派来监视他的特工，而那些早已住进来的仆人裏面，至少有几个是法国情报机构的情报人员，说不定全部都是。

“阿芒迪娜，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当然可以，卡伦元老。”

楚天疆微笑着点了点头，显得很有礼貌，也很有风度。“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元老有什么问题？”

“虽然庄园里的仆人都很专业，也很敬业，我更不想让他们丢掉饭碗，但是我认为他们不太熟悉我日常生活习惯，我想换上一些更了解我的仆人，也就是我在苏格兰的仆人，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这……”

“如果这么做，对贵政府、或者对他们造成了什么损失，我愿意全部承担。”

“他们什么时候到达？”

“今天晚上，我的私人飞机已经回去接她们了。”张小刚早就打听清楚，元老可以在联邦议会的临时居住地安排自己的仆人，而且之前到来的元老，全部带来了自己的仆人，没有使用法国当局安排的仆人。只是这样做的话，需要补偿法国当局已经支付给这些仆人的三个月薪水，以及违约赔偿金。

“这样的话，我让他们明天一早离开。”

“今天晚上吧。”楚天疆笑了笑，说道，“最好等下就跟随你离开。不用担心，我带了三名秘书，她们能做很多事情。”

阿芒迪娜点了点头，没有纠缠这个问题。“卡伦元老，如果没有别的事情……”

“还有，我得请你帮个小忙。”

“为卡伦元老服务是我的职责。”

楚天疆把法兰西银行的那张信用卡掏了出来。“我需要一些酒水与新鲜食物，特别是新鲜水果，都要最好的，能帮我办到吗？”

“没问题，这个就包在我身上了，只是不知道元老需要多少？”

“装满冷库与酒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