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唁的人一拔拔的来，又一拔拔的走，来的多走的少，人越积越多。肖远航和段办公室主任杨力忙前忙后的，杨力是段长吴凤山安排留下帮忙的，由于列车段女同志多，对丧事本能的害怕，杨力就没留她们，肖远航则成了他得力的助手。到段里拉桌子拉椅子，肖远航指挥着雇来的两辆板车，来回拉了三四趟才算凑齐了晚饭用的桌椅板凳，然后又摆桌摆凳搭棚子，唐家的小辈多，都纷纷上前搭手帮忙，这项工作进展得就快了起来，但是，唐家的客人也多，看样子没有二、三十桌是不够用的。这时候办红白喜事到饭店订桌很少，都是在自己家里艹办，借的左邻右舍家放流水席，或在院子里搭棚子放席，请来一个厨子班子，在院子里搭灶炒菜做饭，到了饭口时间一拔一拔的放席，吃完一拔走了，再放一拔，直到客人都吃完饭为止。唐家老太太去世得很突然，一切都没有准备，现请厨子班子，现买菜做饭，家里来得客人又多，晚上这顿饭是忙得人仰马翻，好在这是丧事，不像喜事那么讲究，又溜又烹又炸的，以豆腐青菜为主，炒得全是毛菜，出勺快，在说办丧事吃什么都行，客人也没有挑的，更不像办喜事那样喝起来没完，流水席一拔一拔的很快。肖远航跑前跑后又是端菜又是捡碗收拾桌子，送走一波后再上菜收拾桌子，唐家的亲朋好友和同事太多了，一拔放6桌，一连了放了6拔才算完事儿，等把这些客人打兑完了，他也饿得是前腔贴后腔，腿都抬不动了，找个椅子坐下就不想再起来。肖远航所做的一切唐雪梅都看在眼里，她也是忙前忙后的饭也没吃上，走过来对肖远航说：“小肖，你先休息一会儿，剩下的活都让他们干，家里人也没吃饭呢，一会儿吃的时候我叫你。”唐雪梅所说的他们，指的是她的兄弟姐妹和子侄儿们，这时候她们一大家子人都基本到齐了，人手也不像下午那么紧张了。肖远航挣扎着站起来，说：“唐段长，没事，我不累，还有什么活儿？我去。”唐雪梅说：“不用了，让他们干就行，你休息一下，吃饭的时候我过来叫你。”说完，那边有人叫她，就匆匆的走了。肖远航确实累得够呛，坐在这里双腿直打突突，见唐雪梅是诚心诚意想让他休息一会儿，也就没有客气，拿出烟点上一支，一边吸着烟一边放松一下身体。过了也就是十多分钟的时间，唐雪梅过来叫他：“小肖，走，跟我到隔壁张叔家吃饭，桌都放上了。”肖远航确实饿得不行了，站起身随唐雪梅去隔壁的老张家，晚上放席的时候就是借了老张家的地方，炕上放一桌，地上放一桌。进屋的时候炕那桌都坐满了人，都是唐家的女眷，地上这桌坐了五、六个男人，有两个年龄比较大在六十岁左右的，其它几个都在三、四十岁那样，唐雪梅把肖远航拉就是8人，凑成了一桌。唐雪梅拉着肖远航坐下后，望着桌上年龄大的男人说：“二叔，这是我们单位的小肖，走黄海的列车长。”唐国民冲肖远航点头示意了一下，就算招呼过了。唐雪梅又给肖远航介绍了一下桌上的人，除了她二叔唐国民外，还有她三叔，一个堂兄三个堂弟，他们是外出办事才回来的。菜很快就上齐了，唐雪梅的一个堂弟拎着用水壶烫的散白酒给大家的碗里一人倒了多半碗酒，当然他没给唐雪梅倒，大家也不客套，边喝边吃了起来。唐雪梅对肖远航说：“小肖，你累了一天了，多喝点解解乏，一大家子人都在，晚上你就不用在这里守夜了，喝完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有一大天呢。”肖远航一想也是，就点点头说：“好的，唐段长，明天我早点过来。”唐国民他们边喝边商量着坟地的事情，似乎坟地事情上遇到了什么困难，唐雪梅也不时的插上一句两句话的。肖远航一开始只顾着吃饭填饱肚子，唐雪梅的一个堂弟见肖远航光吃饭不喝酒，便端起酒碗让了肖远航一下，这时他也吃得差不多了，便端起酒碗喝了一口，从这开始，注意力就集中到他们研究的事情上去了。听了一会儿，肖远航终于明白了他们在研究什么事情。唐雪梅的爷爷去世的时候，还没有实行火葬，是土葬的，葬在了唐家的祖坟地里，唐家的祖坟地在古河市双兴乡小坝沟村的一座小山上。后来古河市实行火葬，土葬一律不允许，那时老年人都讲入土为安，很恐惧火葬。唐老太太生前就多次要求死后一定要土葬，和老伴并骨，儿子虽然都答应她百年之后一定给她土葬，进祖坟地和父亲并骨，但唐老太太还是不放心，硬要儿子把寿材先给她准备好，她看到寿材才能安心。大儿子唐国富也就唐雪梅的父亲按照母亲的要求，买木材请木匠，于五年前给老太太做了一个六公分厚的寿材，老太太看到这才满意。寿材做好后，唐国富特意在院子一侧搭了一个棚子存放，并用油毡纸盖得严严的，一来是怕小孩子看到害怕，二来是避免风吹雨淋的腐朽了。转眼间五年就过去，寿材保存得十分完好，唐老太太一去世，唐国富立即找来漆匠把寿材重新刷了一遍漆，就像新的一样。按照老太太的遗愿，唐国富兄弟几人一商量，决定决定为母亲土葬，可现在是殡葬管理正严的时候，必须到祖坟地所在地去疏通关系，否则人家根本不让埋，就是偷偷的埋了让村里发现也得给你掘了，唐家当然不以让这种情况发生，老太太去世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派老二、老三和几个儿子带着钱紧急赶往双兴乡小坝沟村去疏通关系，找村长，找乡长，托关系走后门，送钱送物的，但没有一个人敢答应他们，一句话，你埋葬骨灰行，埋人免谈。唐国民后来一打听，原来殡葬管理越来越严，市里下了死命令所有人必须火葬，村民家的祖坟地一般都在村子附近的山坡上或自留地时，有的人家老人去世了就偷偷的埋了，乡里一看这种势头要遏制不住，便组织公安和基干民兵掘两家的坟，勒令送到火化厂火化，并对这两户人家进行了重罚，否则收回承包的土地。铁腕政策之下，村民们只得服从，但是，却一个盯着一个，发现谁家土葬了就立即举报，被举报的人家和前面两个村民家的下场一样，逐渐的，乡里再没有人敢偷偷的土葬，但是，人盯人的风气却一直留了下来。因此，唐家虽然找了不少关系，但是双兴乡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敢答应他们。唐老太太后天就要出殡了，土葬的事情还没有落实下来，唐国民几人愁眉不展，可干着急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唉声叹气，唐雪梅也跟着他们着急上火，没有什么好办法。最后，唐国民说：“实在不行明天就多带钱去，为了完成我妈的遗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件事落实在来。”其实唐国民说这话心里也没有多少底气，今天他们去了没少拿钱，村长是通过熟人介绍联系上的，把这事一说，村长连连摇头说不行，唐国民急忙顶上200块钱，这些钱相当于一个普通农村家庭一年的收成，村长虽然看着眼热，但还是没有答应，告诉他们说，如果乡长点头了，他这边就没说的。唐国民急忙又找关系联系乡长，找的是乡长的一个同学，这次他给乡长的那个同学拿了500块钱，让他送给乡长疏通一下。最后那人回来告诉他们说，这个事情真办不了，乡长说了，这个政策是他定了，也是他强力推行了，如果他开了口，就是打自己的脸，这事谁来也不行。唐国民这么说就是安慰一下自己，他知道乡长已经这么表态了，就算拿再多的钱也通不过，除非你一出手就是一万两元的，但是他全部家产加起来也没有这以多啊，如果真到了这一步，还不如就火化了呢，把骨灰和老爷子一并骨也不是不行，主要是心理这关不好过。肖远航见状悄悄的扯了一下唐雪梅的袖子，示意她出去说话。来到屋外，肖远航说：“唐段长，这个事情说不定我能帮上忙。”“什么事情？”唐雪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由得疑问道。肖远航说：“就是唐奶奶土葬的事情！”“真的？”唐雪梅惊喜的问道。肖远航说：“现在我还不敢保准，但基本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唐雪梅急忙说道：“那你赶快帮我去办，拿多少我都行！”肖远航苦笑了一下说：“唐段长，现在天都黑了，根本找不到人，只能明天早上再去了。”唐雪梅说：“小肖，那你现在就回家休息，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去。”肖远航说：“唐段长，我看这样吧，明天早上我先去市里找人，联系一下双兴乡那边，如果有希望的话，我就过来找你，咱们一起去一趟双兴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