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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他们?然后用运输船运送到大陆,再找个专门地方羁押看管,让他们接受中国人的教育,体会中国人博大的胸怀,并因此而感动,等战争结束后,将他们作为第一批战俘进行交换?然后期待他们良心发泄,用自己毕生去宣传中国的好和仁慈?
一想到这点,殷勇自己都觉得可笑,可能吗?一个写在民族骨子里的东西会因为一点点的恩惠而改变?或许恩惠可以改变一个人,但是,能改变一个民族吗?殷勇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这个问题,因为这不是他需要解决的东西。
或许,战斗中,对方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可是,现在战斗已经结束了,对方现在的身份不再是对手,而仅仅是任人摆布的囚徒。
摆了摆手,殷勇叫来负责押送战俘的排长,在低声交代了几句后,排长应声离开。
“你们,都过来,到这裏,排成一排。”明白了师长的意思,排长点了点头,随后温和的指着对面的街角,命令战俘排成一排。
虽然排长表现的甚是亲切,但是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在战俘中流露出来,众人在相互的拥挤中,推搡着迟疑着走到街角的枪墙边,站出一条歪七扭八的队伍。
“举枪,预备。”没有在意战俘队伍的不整齐,看到数十人密密麻麻的挤在墙角之后,排长在高声喝令的同时,率先举起自己手中的冲锋枪。
“开火!”伴随着一声叫喊,十数人手中的轻武器同时开火,近距离的射击,并不需要高超的战术素养,而仅仅需要冷下心肠。子弹在喷出枪口后,重复的贯穿着前方日军士兵的身体,穿透身体的子弹在墙上擦出一道道火星,仿佛为这次屠杀增添了些许亮丽的色彩,伴随着惨叫和哀号,战俘们在密集的火力下纷纷倒在地上,原本清洁的墙上立刻被迸溅出一团团鲜血。原本被硝烟充斥的街道上,顿时弥漫出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
走在街道上的战士们,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或许,这屠杀战俘的一幕太过赤|裸裸,太过毫无遮掩,太过直白,让人多少有点无法接受。或者说,出于对自己的对手的一种敬仰和尊重,无法正视眼前的屠杀发生,很多士兵一脸愕然的停下脚步,傻愣愣的看着地面上仍然抽搐着的敌人的尸体。
“继续前进。”身边,虽然不甚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连长们仍然大声催促的着部队继续前进,在沉重的脚步声中,整个第一师所有官兵都丝毫不落的目睹了这真切的一幕。
虽然没人提出疑义,不过眼光中流露出的诧异却被殷勇丝毫不落的捕捉到。战争似乎可以让人变的坚强,却无法抹杀人类的人性,作为一个被文化礼仪熏陶了数千年的民族来说,无理,野蛮,血腥的举动,显然与内心中对于文明的理解有着巨大的差异。
或许是长期在礼教的浸润下,中国人更喜欢和习惯于不战而屈人之兵,可是,很多时候,这高深的手段却不能被浅薄的敌人所理解,高尚的东西总是容易被人所遗忘,杀戮却似乎是唯一可以铭刻在一个民族记忆中的手段。
殷勇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狠下心肠,尤其队伍中那些年纪轻轻的日军士兵,显然他们与几十年前的那场让中国人永远无法忘记的战争毫无联系,可是,却要用自己的生命为那场战争买单。
甩了甩头,将这些无聊的情绪驱逐出脑袋,殷勇再次追上队伍向城外走去。此刻的城市外面热闹非凡,通往广岛的城际公路上已经被临时分割出一条道路作为简易跑道,跑道上,轰鸣的Y-8运输机一架架从天空降落,将众人急需的装备以及补给源源不断的送到战场。
优先补给的第一师将原本损失的武器和车辆补充完毕后,就立刻在殷勇的带领下与空降师沿着公路向前冲去,虽然知道前方的目的地很可能有另外一场战斗在等待着大家,但是利用着难得的闲暇,战士们纷纷靠在步兵战车的车壁上休息着。
看着身边的士兵们均匀的呼吸着,殷勇却毫无睡意,刚刚接到的命令,让他感到一丝惊讶和紧张,之前的向外推进的命令看来不过是一个无聊的障眼法,而手上的命令才是货真价实的行动任务。
“突袭广岛!总参命令我们两个师,在敌人尚未破坏公路线前,沿城际公路突袭150公裡外的广岛。”临行前,空降师长如实的说道。
“总参把我们当什么了,压路机吗?两个师进攻广岛,我怕至少要二十个师。”殷勇压低声音愤怒的说道。
“恐怕是,不过任务还是要完成,我们的任务该尾随着撤退的敌人,一直将他们追袭到广岛,为大部队开辟一条稳定的进攻路线。”对方仿佛看透了殷勇的心思,低声回答道。
“任务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殷勇默然的点了点头,幽幽的说道。敌人显然是故意放弃了下关,或者说,下关的登陆战斗不过是敌人尽量拖延进攻脚步的一种手段而已,作为已经被双方所共知的登陆点,下关的战略作用虽然明显,但是却同样也将会承受最大的打击。与其将主力布置在敌人的猛烈火力范围之下,倒不如布置在内陆来的恰当的多。
如果殷勇估计的没错的话,那么此后,他们每走一步,都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车上,随同殷勇一车的士兵们仍然熟睡着,除了观察手一丝不苟的四下侦察着,其他人着安稳的沉浸在梦乡之中,轻微的鼾声随着车子的前进有节奏的响着,让整个步兵战车内弥漫着一种安然的感觉。
正当殷勇尝试着闭上双眼时,一阵爆炸声和急促的枪声忽然从队伍的前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