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文彦重重的打了个喷嚏,随后合起面前的卷宗放进抽屉,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向办公室外走去。三天,整整三天没合眼,疲倦如同滚滚乌云一般,压的人喘不过气来,脑子里一阵阵眩晕仿佛时刻要崩塌堤坝,稍不留意,就会一下子将他击倒。
幸好此刻唯一可以慰籍的是战果——敌人四艘航母中,一艘沉没,一艘重伤,战果辉煌啊,既然与美国人的对抗必然会发生,那么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未尝不是个好的选择。虽然战役的目标初步达成,但是现在想来却甚感觉冒险,投入海军中大部潜艇,进行一次如同自杀般的进攻,而最后的希望却寄托在核潜艇的刺杀上,这看起来如同儿戏一般的冒险计划,竟然成功了。
可惜,结果仍然不算完美,战役的操作过于细致,导致可能的应变太少,这一切在结果中体现出来,就是数艘潜艇的被击伤,一艘常规潜艇的沉没,和一艘093的失踪。从表面上看,吨位损失绝对显示这是一次完美的伏击,但实际上,海军的损失不可谓不大,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期盼那艘093平安返回。想到这裏,丁文彦微微叹了口气,关上办公室门,走出作战大楼。
外面,夜已经很深了,阵阵凉风吹来,感觉是那么的心旷神怡,脑子里的混乱逐渐变的清晰起来,疲倦也暂时被压制住。丁文彦知道,战争进行到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人两个人可以左右战局的了,但是,每个人的力量都是不可或缺的,敌我双方已经成为两辆碰撞在一起的马车,要逃跑已属不能,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快将对方顶开。
美国人吃了这一次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对于两国之间的状态,恐怕却仍然需要斟酌,美国是否会对中国宣战,中国是否会对美国宣战,两国之间的贸易是否会继续下去,如果中断,军品的寻求是否能补充上贸易损失那巨大的缺口,欧洲会不会如果中国所愿走出下一步,美国人接下来会用何种方法进行对等报复,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丁文彦头疼万分。
作为一个普通的参谋人员,丁文彦知道,这些事情不该由他考虑,可是,战局的胜负,却是由这些事情所左右的。双方的角色,最终可能会以朝鲜战场作为范本,双方扮演着不折不扣的敌手,但是却没相互宣战,这或许是互相留个余地,货物的进出口可能要过分倚重香港,台湾,以及澳门这样特区,虽然有损失,但是问题却不大,资本主义归根结底还是向钱看的,与敌人做生意,这样的尴尬事情在二战也曾经上演过。
心裏的纠结被想通后,丁文彦轻松了不少,看着前方灯火辉煌的宿舍大楼,他信步走去。妻子和孩子还在家里等他,对于前线的战士们来说,至少他还能按时回家吃饭,这就足够了。困倦和疲劳在心灵最放松的那一刻袭来,让丁文彦心头一颤,沉重的眼皮几乎有点睁不开。
“目标出现,相似程度99%,目前由东向西移动,距离,400米!”总参外面的某处民居顶楼,两个黑影悄然潜伏。微光夜视仪中,丁文彦的身影清晰投射其上,夜视仪下方,一杆M21狙击步枪稳稳的架在外墙上,枪口随着丁文彦的移动而移动。
身边,观察手仔细的计算着风向,微微颤抖的嘴唇,最终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砰!”枪声突兀的响起,随后,整个总参大院,顿时由灰暗变的明亮起来,隐藏在暗处的探照灯在枪响后忽然亮起,顺着声音照向目标,立刻,顶楼上的两人顿时被灯光所笼罩,无所遁形。
院子中间,随着枪声的响起,丁文彦整个人一头摔倒,带着余威的子弹,在地面上打出一道火花后,悄然而逝。
整个院落在枪声响起后,瞬间觉醒,伴随着尖利的警报声,荷枪实弹的士兵们纷纷冲出来,将发出枪声的建筑包围。抓捕似乎不费什么力气,对方显然没有什么自杀守秘的觉悟,当看到自己被包围后,第一时间乖乖投降。不过,让士兵们惊讶的是,两个人竟然都是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
没人愿意看到这一切,在利落的两枪托下,两具‘尸体’被粗暴的抬进总参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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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完成了,阁下!”帕内塔早起时,得到的第一个惊喜,就是那个鬼魅一样的中国参谋死掉的消息,这让他的胃口大开,早餐多吃了很多。
“哦,那个该死的家伙见他们的佛祖去了吗?我想那会是很适合他的归宿,好了,属于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下一步,该是国防部那群家伙表现的时候了。”帕内塔擦了擦沾在嘴角的番茄汁,得意的说道。
“可是阁下,暗杀掉这个人,恐怕无法左右战局吧?您知道,敌人偷袭后,目前我们在东亚的兵力,并不足以遏制住中国人。”听到帕内塔的话,参谋不安的说道。
“哦,当然了,我可没指望杀掉一两个中国将领就能取得胜利,我没那么肤浅,不过这只是让他们混乱的一种方式罢了,就如同二战时候,我们杀掉制定偷袭珍珠港计划的山本五十六一样。这一切都只是个开始。”帕内塔说到这裏,微微一笑站起身。
“您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有全新的作战计划?”参谋敏锐的察觉到了帕内塔的意思,连忙追问道。
“当然,如果麦克阿瑟将军还活着的话,他一定会为这个计划命名为仁川第二计划,中国人,恐怕需要知道他们只是一头发怒的大笨象,而不是一头捕食的恶狼。”帕内塔将自己的目光停留在地图的某个角落,久久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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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文彦虚弱的躺在床上,双眼紧紧闭着,本就消瘦的面庞上,一点血丝都没有,苍白的吓人。在他的病床四周,众多部下和上司围拢左右,焦急的望着他,心头重复祈祷着相同的愿望。在病床旁边,医生们不断忙碌着,各种各样的管子被|插在他身上。拥挤的房间里,此刻寂静的出奇,除了心电图那一阵阵轻微而有节奏的跳跃。
“医生,他怎么样?”周副参谋长关切的向医生询问道,听到首长的询问,医生疲敝的摘下口罩,转身走出人群。
“情况不是很乐观,子弹贴着心脏飞过去的,虽然没有直接命中,但是翻滚产生的震动震伤了内脏,再加上患者本身连续几天没有休息,体质极其虚弱,虽然手术还算成功,但是目前还没脱离危险期。”医生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在寂静的病房里,却异常清晰。
“我只想知道,他能不能活下来。”对于医生模棱两可的回答感到很不满意的周副参谋长,再次询问道,声音中多了一丝焦躁和愤怒。
“首长,这不好说,手术和治疗只能起到外因作用,内因还要看患者本身的意志了,至少,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医生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挂着上将军衔的首长,为难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