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都是对的，没有错的。”审问人员看着神态颇为清醒的半张嘴，呢喃着说道。

“是啊，他们都是错的，可是，他们确实相反的。”半张嘴点点头，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

“好了，不要再狡辩了，那个叫做S的人到底是谁？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讯问人员愤怒的站起身，用手重重的拍打着桌面，大声质问道。

“很重要吗？即便你们知道了又能如何？抓住他，把他像我一样囚禁起来？继续逼问其他的事情吗？我觉得大可不必，作为一个生活在日本三十多年的人来说，我对日本的感情要深厚的多。”半张嘴抬起头，看着对方，表情平静的说道。

“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帮助日本，现在是中国在侵略日本。”审讯人员没想到半张嘴会有如此话说，探出半边身子，动情的说道。

“日本人是2-1=1，中国人是1+1=2，双方都没有错，错的只是，我们在互相证明对方是错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半张嘴看着对方，语气中流露出一丝伤感，连带着眼神中也透露出些许的无奈。

“想抽跟烟吗？”看着半张嘴，对面的讯问人员忽然低声询问道，还没等半张嘴回答，对方已经扔过一根香烟。

“谢谢！”半张嘴接过香烟，就着对方的火机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想知道什么？”对方耐心的看着半张嘴缓慢的吞云吐雾，一直到半支烟抽完了，半张嘴才抬起头低声询问道。

“所有，所有的一切，我们都想知道。”对方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迫切。

“好的，那我们先从S说起吧。”半张嘴放下烟，缓慢的开口道。

※※※

中谷文彦看着手中刚刚接到的大本营发来的电报，表情变得凝重起来。电报是用长波雷达发送的，只有寥寥几个字——登陆作战即将开始，全力阻止！

看着手中的情报，中谷文彦淡淡的笑了笑，虽然大本营表现的异常重视，但是这样一份情报对于中谷文彦来说，却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此刻他已经航行在黄海地区，他所要做的就是击沉水面上一切漂浮物体，在这个大前提下大本营的命令此刻的作用更像是一份迟到的委任状，承认了他的领导地位一般。

缓慢收起手中的情报，中谷文彦走到海图前，仔细的寻找着，良久，他点了点其中的一条航道，将这裏设为他们的伏击地点。按照美国一直以来的情报支援，这裏是中国人与欧洲人联系的海运主航道，中国人一直全力保护的地方，只有在这裏，蛰疼了中国人，才能让他们被迫收缩防御。

在蓝绿激光的通讯协调下，潜艇编队迅速修改航向，向前方的上海方向前进。这一次作战，中谷文彦早已在心中做好了决定，袭击敌人的货运船队仅仅是第一步，第二步，舰队将会对是上海方向发动导弹袭击，中谷文彦不奢望自己的行动能对上海造成多大的破坏，对于他来说，只要有一枚导弹出现在上海上空，甚至是在上海附近爆炸，那么，中国人将再也不会笑的那么灿烂了，他们将知道，日本有能力将战火引向中国，他们一直赖以为生的和平的投资环境，也会因此而被彻底打破。为了这个目标，中谷文彦甚至不惜牺牲一到两艘潜艇，在他看来，这个目标所产生的巨大利益要远远比潜艇的价值大的多的多。

水面下，通讯不断的相互交换着，经过一阵激烈的争论，计划终于被无条件通过了，一直处于静音潜航状态下的潜艇编队，随即加速，潜艇后部的双轴推进器带动着大叶螺旋桨，让亲潮级潜艇群如同一群等待交配的雄鲸一般，疯狂的向前冲去。

水面上，此刻波澜不惊，作为中国的内海之一的黄海（故意这么写的），此刻罕见的展现着他温柔的一面。原本在海面上往来的驱逐舰，此刻也已经不见了踪影，似乎日军的一次成功的伏击，已经让所有的军舰都感觉到了危险，放弃了单独行动的自由，转而与同伴们合伙编队。

不但如此，渔船此刻也少的可怜，仅有的两三艘渔船，此刻也仿佛在赶路一般，心急火燎的向港湾前进着，焦急的情形与眼前的平静毫无协调可言。水面下对于这一切毫无所知的中谷文彦在耐心的寻找了片刻后，终于找到一处适合潜艇潜伏的地点。

在命令下，潜艇按照计划逐一进入潜伏海域，或悬停于水中，或坐底水下。耐心的等待着目标的到来。相比于其他潜艇艇长的紧张，中谷文彦此刻却显得甚是轻松，并且用自己的轻松感染着周围的士兵。

作为潜艇部队，最应该具有的就是耐心，进入潜伏海域后，众人立刻投入到耐心的等待中，潜艇内的一切活动都有意无意的放缓，人群如同早期电影的默片一样，除了小声交谈之外，似乎都丧失了语言能力一般。

唯一仍然活动的就是潜艇的被动声纳，相比于凝定不动的声纳员，设在潜艇外壳上的被动声纳正不断搜集着周遭一切的响动，并且将他忠实的反应在声纳屏幕上。

“阁下，左舷发现螺旋桨声！”忽然，声纳员的一声呼喊打破了静默，听到他的喊声，所有人都不自觉的紧张起来，一直在指挥舱内悠闲的游走着的中谷文彦也迅速跑到海图前，寻找其目标的位置。

“距离，两万一千米，速度12节！声纳特征应该是一队万吨级货轮！”声纳员仔细辨别了半天，缓慢的报告道。

“将目标转发，命令其他友艇协调作战。”中谷文彦终于兴奋起来，在迅速下达命令的同时，径自跑到声纳员旁边，看着绿油油的屏幕，等待着下一步的报告。

水面上，一队远洋货轮此刻正缓慢的挪动着自己的庞大的身躯逐渐向上海的方向前进着，驶过了多事的马六甲，和印度洋，来到家门口黄海，所有人的心情都为止放松下来，作为肩负着重要运输使命的以及船上装载的刚刚从欧洲进口的机床，没有一艘军舰护航，让所有人都不禁提心吊胆。沿途，日本人的潜艇如同鬼魅一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掠走一两艘同行的货轮之后，再次消失在大洋深处。

而这一次，缺少了护航的众人，在沿途中竟然丝毫没有遇见任何袭击，着实让人感到惊讶，连带着众人一直紧张的情绪也逐渐放松下来。悠闲的游荡在甲板上，或是与同伴们低声的交谈着，舰队内的水手们毫不掩饰的表现着自己即将到家的悠闲和兴奋，他们显然没有想到，此刻，在水面下，一群饿狼正迫不及待的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未发现任何可以声纳特征，舰队内未发现护航军舰！”良久，声纳员终于说出了一个让人振奋的好消息，可是听到声纳员的报告，中谷文彦却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兴奋。

“中国人会不派舰队护航吗？”中谷文彦思索着站起身来，在寻思了片刻后，忽然转过身来。

“立刻准备伏击，既然中国人着迷于空城计，那么我们就干脆让他们把这出戏唱完。”中谷文彦说完，快步走回到指挥舱内，下达着下一步的作战命令。

在相互协调下，潜艇编队转入进攻位置，等待着猎物上门的那一刻，中谷文彦觉得，自己丝毫不用担心敌人所谓的计谋和手段，缺少护航编队的货轮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一群绵羊，即便敌人在远处潜伏，在自己完成攻击后，他们也无法按期到达伏击地。况且，中谷文彦根本不怕敌人的计谋，至少，在这一片海域，通过衞星侦察和声纳时刻的监听，中谷文彦相信，在自己完成伏击前，敌人任何方向的支援都不会如期赶到。

“想打潜艇战吗？恐怕很难！”中谷文彦想到这裏，嘴角泛起一丝残忍的笑容。

※※※

“快，立刻通知本部，这个家伙一直都在耍我们玩，他把我们都当做傻瓜了！”门骤然被撞开，一直负责审讯的讯问官气急败坏的跑了出来，大声向同事说道，在他身后，尚未关闭的房门内，半张嘴露出一副戏谑的笑容。

拖延时间对于他有好处，对于其他人都有好处，按照对特工的审讯过程，自己的排斥会导致随后吐真剂的迅速使用，与其这样，倒不如配合对方，说些半真半假的东西。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完美的达到了目的，看着敌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半张嘴少有的感到一份久违的成就感。

下一步会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是却可以猜到，至于是否能看到，他自己也不清楚，但是自从来到日本的那一天起，半张嘴就已经做好了这一天到来的准备，在他内心深处，甚至有一丝期待，期待着敌人得知他所做的一切事情之后的愤怒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