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埃拉特,战机在天空中肆虐,有备而来的欧洲人,绝对不会给予自己的目标任何准备时间,就在马学标下达了防御命令的同时,远处的陆航机场已经在爆炸声中被摧毁,跑道上,触目惊心的大坑让陆航只能成为摆设。而此后,则是欧洲战斗机独自表演的时间。
面对敌人的轰炸,地面上的中国士兵只能顽强的依靠手里的武器不断向天空射击着,试图利用密集的火力阻挡敌人,但是,步枪,机枪,似乎只能成为具有威慑性,却毫无实用性的摆设,除非你是金日成,否则,一切都只是徒劳。
地对天,成为了一个不对等的对抗模式,一枚枚看似毫不起眼的炸弹,随着一头撞进建筑物之后,引来的则是惊天的爆炸。欧洲人的武器与美国人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尤其在杀人方面,更是完全忽视了欧洲人标榜为圣经的人权宣言,变得异常嗜血。
这个时候,没人再渴望欧洲人能为我们带来完美的资本主义制度,更没人去考虑欧洲人是否能将他们完善的人权从飞机上空投下来,经历这一切的人,只期待充满欧洲味的炸弹不要从天上掉在自己脑袋上,就足够了。
很多时候我们常常对看似美好的事物产生憧憬,甚至期望能依靠某些方式取得联系。就如同,我们看到百万富翁之后,立刻产生谦卑和尊敬一般,但是却完全忽略了一点,就是即便你尊敬百万富翁,对方是否会因为你的尊敬而把钱给你呢?结果恐怕是否定的,那既然是否定的,我们还有必要尊敬他吗?如果将整个命题放大,放大到国家与国家,民族与民族之间的话,那么,这种尊敬就不仅仅是否定的,而是致命的。
此刻上演的一幕,就如同给一些渴望与欧洲人结盟的中国人,真真正正上了一课。
在埃拉特,轰炸仍然持续着,将人们心目中的期望一点点炸的粉碎。而马学标的集团军,此刻也在轰炸中顽强的忍耐着。
与马学标承受着相同的感受的还有总参的部分人员,当欧盟的第一课炸弹落在头上时,一些人还抱着一丝幻想,期望能以误炸或者是其他的理由来解释这一切,但是,当误炸这个借口被成片的炸弹所摧毁的同时,也将众人心中的期望和幻想一同摧毁。
总参彻底受到了震动,当然,还有一个更让总参惊奇事情也在同时发生了——丁文彦醒了。
丁文彦是在第一个颗炸弹扔下的同时醒过来的,爆炸仿佛催醒药一样,将他从深度的昏迷中叫醒,随后,丁文彦如同一颗接触到水源的不死草一样,不断的长大发芽。
张曙光目睹了眼前的一切,唯一的感觉就是丁文彦是不是某些非人生物,不过即便这个疑问已经到了嘴边,他却仍然没有敢提出来,他只是耐心的坐在旁边,看着丁文彦一口一口的喝着米粥,生怕自己的一句话,让他再次陷入昏迷。
“你想问什么就说吧?”看着写了一脸疑问的张曙光一眼,丁文彦放下喝的一粒米都不剩的饭碗,转头看向他,淡淡的询问道。
“我想告诉你,欧盟对我们下手了,但是,我最想问的是,到底是谁对你下的手?”张曙光看着丁文彦,迫不及待的询问道。“我曾经组织人调查,但是查来查去都没有查到结果,你的车到底是被谁下袭击的?”
看着张曙光焦急的样子,丁文彦轻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句实话,其实,所有这一切,都不过是我自己策划自己实施的一场戏而已,车子是我找人修坏了刹车,并且也是我让司机开向悬崖的,所有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你可能想知道为什么?我告诉你,因为,当我们在东亚取得胜利之后,并且希望能伸手中亚,乃至中东地区的时候,我们有很多人希望能借助其他的外部力量达成我们的目的。并且这种观点在很短的时间里,统治了总参,甚至到了倾轧其他人的地步。”
丁文彦说这番话的时候,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流露,但是张曙光却很敏锐的听出他话语中的愤怒。
“说实话,我本身并不喜欢结盟,所谓的结盟不过是利益的出卖与交换,也就是最终的和零游戏,更何况,我们所要谋略的同时也是对方需要得到的东西,这就如同与虎谋皮一般可笑。但是,很多时候,正确的并不一定是人们认可的,当一种言论成为时尚的时候,他所具有的推动力是不被正确与否这个根本所左右的。马学标军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远赴中东,最终成为现在这种状况。”看了张曙光一眼,丁文彦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继续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你放任这一切,看着他们送死?”张曙光看着坐在病床上的丁文彦,吃惊的询问道。
“有些时候,正确的东西是需要用牺牲来反证的。有些牺牲虽然是无谓的,但是却是必须的。现在马学标所付出的牺牲,却是为了避免我们更大的损失,你想过没有,如果现在被困在中东的不是马学标的一个军,而是十几个集团军,他们的后路被断绝,他们的给养不足,他们被围困在狭小的几个城市之中,那结果会怎样?”丁文彦的冷静似乎已经到了冷酷的地步,看着张曙光的眼神也变得冰冷。
听到丁文彦的质问,张曙光虽然知道对方的正确,但是他实在无法从情感上来理解这一切,明明知道前面是火坑,仍然一言不发的让自己的同伴走过去,掉下去,这是张曙光永远也做不出来的事情。
“你是帅才,我最多是个将才。”良久,张曙光低声向丁文彦说道。
“我也不是帅才,我只是看的远一点。”听到张曙光的评价,丁文彦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听到丁文彦的话,张曙光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丁文彦,后者所表现出来的冷静让他有点陌生的感觉,他不知道,为什么丁文彦会如此狠心的策划这样一次作战,并且以葬送一个集团军为代价,去让人明白一个道理。这样的行为已经不是所谓的说教,而是真真正正的疯狂。
“老丁,说实话,我有的时候真的不能理解你,或许你的高度比我高,或许你看的比我远,但是,有些事情,你做的确实……”看着丁文彦,张曙光犹豫了片刻,忐忑的说道。
“如果,瘟疫感染了十万人,杀掉十万人,可以让瘟疫控制住,如果你不杀掉他们,那么,瘟疫可能会感染十万零一百人,为了能多救一百人,你会不会当个刽子手,去杀掉那十万人?”看着张曙光,丁文彦忽然严肃的询问道。
“杀十万救一百人?我不会。疯子才会这么做。”张曙光犹豫了片刻,立刻果断的回答道。
“那一百个人该死吗?你有什么权利决定让他们无辜的送死?那十万人本来就该死了。”丁文彦看着张曙光,语气中充满了愤怒。
“我知道,但是我恐怕真的做不到。”张曙光说道这裏,忽然那站起身走到门口,“老丁,你好好休息,过几天我来看你。”说完丁文彦转身走出房间。
“老一辈人为什么要倡导不结盟运动?原因很简单,并不仅仅是因为骨气的问题,更多的是因为结盟会导致自己的目的性被中和。
或许,结盟能得到一时的帮助和强大,但是,之后的则是联盟内的推诿,利益的倾轧,以及折中和交换。或许,你可以成为联盟内的领导者,但是,领导者将要负担的更多的是联盟内成员的责任,而并非为达成自己的目标做出努力。或许,你只是联盟内的普通一员,但是领导者则会以各种借口倾轧你的利益和权益。”张曙光刚刚走到门口,丁文彦的喊声就从门内传来,听到他的话,张曙光本能的站住脚步。
“早在中国战国时期,这样的事情就已经发生过,苏秦的合纵,张仪的连横,其实就是联盟与寡头之间的对决。其结果也早已经写在了教科书上而无法更改,除非你是日本人。
联盟只是小国为了能对抗的大国所做出的一时权宜之策,这种单纯的依靠以策略和大国制衡,获取暂时利益,却不从根本改变国家,进行富国强兵的政策,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被逐一击破,并最终瓦解联盟。”似乎知道张曙光在门口听,丁文彦的声音更大了,张曙光站在门口,听着丁文彦对他的解释,一直想要挪动的脚步却始终无法向前。
“老丁,你睡吧,我可能只是接受不了。”张曙光站在门口,低声嗫嚅了一句,随后转身走出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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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学标张开眼睛,疲惫立刻如同潮水一般在此袭来,仿佛之前两个小时的睡眠不但没有缓解身上的疲惫,却更增添了一丝负担。他不知道怎么会忽然醒过来,按照助手给他的安眠药数量,足够在毒死他之前让他睡一个谁也叫不醒的好觉。
“情况怎么样?”马学标抬头看了看窗外,说是窗外,其实不过就是一个被穿甲弹炸出的一个窟窿,而在窟窿外面,则是一片被完全摧毁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