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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士兵们的驱赶下,众多平民牵着他们的羊迟疑着向前走着,而在他们前面,火箭排雷车已经准备就绪,看到人群出现,随即投掷出两条装满了炸药包的导爆索,剧烈的爆炸瞬间将雷区里大部分的地雷引爆,随后,士兵们开始驱赶着平民们向前走去,而其他士兵则已经放弃了车辆,跟随在平民身后。
麦克利斯特尔此刻就走在众人身后,对于敌人的封锁,他的计划很简单,就是抛弃一切可以使用的重型装备,在平民的掩护下徒步穿越这裏,只要进入到伊朗,那么就会有人战斗机掩护他们,只要活下去,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不要为你们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记得,我们还会回来的。”看着周围的士兵们,麦克利斯特尔忽然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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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叶岛上此刻已经面目全非,是此前的一个月里,被秘密派入到岛屿上的工程兵完成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奇迹,此刻,如果有人能耐心的比对这个不知名岛屿近一个月的变化就会发现,这个奇迹是一点点改变的,整个岛屿连同停靠在周围的舰队都被一层厚厚的伪装物所覆盖,覆盖的颜色让他们与周围的海域毫无二致,看起来岛屿似乎无甚变化,但实际上岛屿周围的悬浮码头已经不知不觉的容纳下了三支舰队的庞大力量,中国海军是在做一场赌博,如果这个秘密被透露出去,那么,中国海军一半的力量将会无可避免的遭到敌人毁灭性的打击,所以从计划执行之初所有人都被靠知将严格的保守秘密。
所有登岛的人都自觉履行着自己的任务和责任,对于中国海军来说这是一次赌博,可是,也是一次机遇和挑战,这不同于日本人偷袭珍珠港时的一时疯狂与孤注一掷,这是中国海军发展过程中所必须经历的一次挑战,当一个强国尤其是一个海洋大国从定下目标到逐渐成长的那一刻起,他就必定要面对这样的挑战,一个对老牌的海洋霸主和对一个现有规则的制定者以及执行者所进行的挑战,如果输了,那么这个国家虽然万分不甘心但必须蛰伏,如果赢了,那么他将取代既有者,成为新的霸主,所以,没有人否认这是冒险的行为,但也没有人敢断言不通过这样的冒险中国就会崛起。
从高空看去,岛屿没什么变化,但是从张伟登陆的那一刻起,这个变化就已经逐渐开始显现出来,伪装开始被取代,舰队也开始在命令下离港,如果此刻洽巧有人面睹的话,他就会亲眼看到让他惊讶的事情,大块大块的海洋被从岛屿身边剥落,开始逐渐向外海移动,而在这些海洋上面,是无数的水手不断的掀开伪装的炮衣,并且将一架一架战斗机从机库中拉出,舰队也随之逐渐展开队形,如同一大片积蓄着力量的波浪,酝酿着最后一击。
站在旗舰船头,张伟心情出奇的平静,他从没想过自己担负起如此重要的任务时心情竟会如此的平静,就如同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出访任务而绝非中美之间的亚洲决战,此刻,在他脑子里想的最多的却是之前的种种,他第一次参军,第一次指挥,第一次担负作战任务,第一次失败和第一次大获全胜,眼前的一幕幕如同放电影一样闪过,但是却丝毫勾不起他心中一点点涟漪,他不敢说胜败对他来说毫无影响,但是张伟知道胜败不是他能左右的,他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全力,而情绪在这裏,可能毫无任何作用。
舰队顶着伪装缓慢的在海面上漂浮着,在他们周围的水面下,十几艘潜艇在忙碌的来回巡弋着,任何敢于靠近舰队或者是无意靠近舰队的船只都会遭到潜艇毫不留情的攻击,对于舰队来说,要达到作战的突然性,首要的伪装要比战术来的重要的多。在这个大前提下,任何人或势力都值得牺牲。
罕无人迹的航道,覆盖着伪装的孤独舰队,风平浪静的海面,以及平静的张伟,所有的一切组成了一个和谐的场景,而在整个场景之后,则是完全相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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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箭扫雷车投掷出的导爆索只能炸开一条勉强供人通过的道路,但是概率论又决定了排雷绝不可能百分之百成功,而抓来的那群阿富汗平民,则完美的解决了这一切。在美国大兵美元与M4的双重压力下,平民们扶老携幼的向前走着,迟疑的脚步试探着每一寸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可即便如此,时不时爆炸的残留地雷仍然让伤亡不断增加着。
“轰!”一阵猛烈的爆炸从队伍最前方响起,两具尸体在爆炸中高高被抛起,又无助的落下,翻滚着引爆了周围雷场里更多的地雷,剧烈的爆炸下,无论是平民还是士兵都迅速的匍匐下来,躲避着四周散射而来的弹片以及从头顶不断落下的沙土,尸体,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当爆炸和振动终于停下之后,众人才在士兵的催促下迅速的站起身来,继续迟疑着向前走去。
“快,马上就要到伊朗了,只要过了边界,你们就会得到应有的报酬。”士兵们一边用力推着面前的平民,一边大声叫喊着,众人或许是因为金钱的诱惑,但是更多的则是因为对武器的恐惧,无奈的向前挪动着,再次重复着之前的一切。
对于这一切,麦克利斯特尔已经由麻木变得无所谓了,同样的情况他也经历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平安的到达伊朗,看着身后的国境线,以及头顶上时不时掠过的战斗机和执行着救援任务的直升机,麦克利斯特尔觉得,之前的一切都值得了。
同来的车辆已经准备完毕,部分士兵和伤员将会优先被运送到舰队,身后,后勤官正在忙碌着为幸存的阿富汗人签发支票。谁说美国人强权,美国人只是喜欢用钞票或者其他其他东西来说话而已。
心裏的一点点不适应,最终消失不见,麦克利斯特尔在空军官员的陪同下缓慢的登上直升机。巨大的漩风伴随着旋翼的旋转逐渐增加,很快的,整架飞机缓慢离地,并且最终升空。看着地面的景象逐渐缩小,麦克利斯特尔的表情终于再次恢复到自信满满的样子。
这是一次伟大的撤退,不是吗?撤退的结果并不是战败,而是一次无上的荣誉,他完整的带领着部队突破敌人重重的包围,在援兵的帮助下完成了嘱托。至于战败的原因,一切都可以解释,并且找到合理的借口。欧洲人的背叛,双方兵力的悬殊,中国人的狡诈,等等一切的一切。
当然,这都是回到华盛顿之后的事情了,不过,到达舰队已经是安全的第一步了,下一步是该考虑这一切的时候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未雨绸缪!好像是中国人说的,如果自己应策的好,或许会达到和麦克阿瑟一样的效果也说不定。
“老兵不死,他只是悄然隐去……”舒服的靠在有节奏震动的飞机座椅上,麦克利斯特尔默默念叨着,并且回忆着曾经的辉煌,为自己塑造着新的自信。
亨利·乌尔里希看着蜿蜒而来的车队,心裏生出一丝同情,士兵们之间,兵种之间或许是有所对抗和竞争,但是,处在战争之中,士兵的角色永远是牺牲,他们不会选择战争,而是被战争所选择,他们也不是发布命令,而是执行命令,从这个角度来说,士兵的角色其实完全是被动而不可抗争的,执行命令是他们最好的归宿,至于命令的结局是什么,没人知道,他们也无法知道。
“士兵永远是战争中最可怜的角色!而战争的主角也是他们,换个角度来说,士兵只要处于战争中,那么他们就是悲剧的代表。而战争也必然是一出悲剧。”良久,亨利·乌尔里希缓慢的转过身,将目光从遥远的陆地收回,看着一望无垠的海面,感性的说道。
“是的,阁下,不过,我们都是从士兵而来的,悲剧喜剧于我们来说,都是演出,至少在我看来,演出只要没结束,即便是悲剧,我们也要持续下去,否则,我们就不是好演员。”身边,副手看着少有的感性的上司,冷静的说道。
“行了,不管怎样,回来就好,命令克林顿号留守,组成特混舰队配合日本人的陆地作战,其他分舰队将掩护步兵撤至夏威夷,之后转道本土。”亨利·乌尔里希点点头,快步走向指挥塔,同时迅速的命令道。
“是,阁下!”副手随即打了个立正,以更快的速度跑开,传达着亨利·乌尔里希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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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欧洲士兵看起来似乎是在承担着警衞的任务,但是无论从占据的角度和位置来开,彭铮都明白,他们的任务就是他们在监视自己,观察了良久,彭铮却丝毫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无奈的坐回到床上,看着半靠在窗边的屈俊杰。
“老大,出不去啊,家伙都没了,你还病着呢,怎么办?”看着半躺着的屈俊杰,彭铮愁眉苦脸的说道。
“怎么了,苦日子过惯了,你又想出去啦?”看着一脸焦躁的彭铮,屈俊杰虚弱的笑着问道。
“我倒想,问题是关在这裏也不是好日子,老大,想个办法?”彭铮急切的摇摇头随后向屈俊杰询问道。
“办法,有……”屈俊杰的目光看向窗外,悠然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