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众人将目光看向指挥官时，后者却没有任何想要开口的意思，甚至表情平静到木然的地步，众人知趣的没有打扰指挥官，仅仅是静静的注视着对方，等待着最终的命令。

指挥官知道，现在是下达最后命令的时刻，但是此刻他心裏所想的却并不是如何完成对敌人的打击，应该说，在这一时刻，敌人的命运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被注定，他现在所要考虑的却是在完成攻击后将如何撤退的事情。

不错，弗吉尼亚级拥有着世界上最精良的潜艇的美誉，他可以凭借掩护悄无声息的进入到中国人的航母编队的核心地区，只要他需要，可不让人发现他的存在，但问题是，这并不代表一旦攻击展开后，中国人会任由他们完成攻击后翩然离开，而实际情况恰恰相反，当他们发动攻击的伊始，就是他们灭亡的开始。

下达一个攻击命令很简单，但如果结果是可能死亡的话，那么就需要慎重考虑这个问题了。

“攻击还是不攻击？或者是第三种选择？”指挥官脑海里，仍然在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斗争着，但是他知道，自己最终会做出一个选择的。

“恩，通知……”想到这裏，他缓慢而犹豫的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第一批战斗机已经出现在航母编队上空，他们在二十分钟内完成了数百海里的航程，并且成功降落在甲板上，这或许说起来并不值得炫耀，但是如果加上低空飞行的附加条件以及带弹着落的高难度要求的话，那么他们的简单的转场就不能称之为简单了。

“你们带什么过来的？”当最后一架战斗机刚刚被北京号航母的阻拦索拦住的时，地勤人员就迫不及待的跑过去，看着显示着挂满的弹仓指示标志，好奇的问道。

“你猜呢？”从短梯上下来的飞行员充满信心的笑了笑，然后将头盔扔给对方，大步离开飞行甲板。

此刻，在航母的甲板上，纵横排列的战斗机已经占满了甲板上的每一个空余角落，战斗机的承载量更是超过了航母之前所设计的限额，若非投入空战的战斗机空余出相当的比例，那么此刻的航母已经成为典型的被交警关注的角色了。

站在塔台上的张伟一直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眼前的一切都按照计划循序渐进着，但是，张伟却发自内心的发觉自己讨厌计划，作战固然需要计划，但是计划仅仅是作战的基础或者是大纲，真正需要做的是达到计划所期望的目的，而不是循着计划的脉络一步步前进，这并不是说张伟叛逆，而是他自己，即便自己如何遵循计划，都无法做到一点，就是让敌人同样遵循计划。

眼前，以优势的作战补充和兵力压迫敌人进行添油战术，就是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但是却并不是张伟所喜欢的和所期望看到的，不断的兵力消耗带来的是大量的伤亡，甲板上，不断飞出又飞回的直升机就显示着这一切，有的时候，他们带回来的是完整无缺的飞行员，有的时候，带回来的只是一部分，更多的是带回来的却仅仅只是一件相关的物品。

战争是残酷的，但是残酷却不是战争所必须的。战争的目的是终结残酷，但是却不代表需要用残酷来终结残酷，牺牲如果能避免的话，张伟不希望继续下去。

“改变作战计划，我想我们有的时候需要做点变通了。”张伟说道这裏，忽然回头看向众人。他的话让所有人一愣的同时感到了一股不可违背的意思，出人意料的，所有人对他的话都没有做出反感或者是抵触的表情，作战参谋们更是一把推开面前的海图，露出一份崭新的画面。

“发现高速螺旋桨声！”就在众人准备重新构造战役的时候，声纳员的一声喊声打破沉默，听到他的喊声，所有人都忍不住向他望去，与此同时，急促的警告声也在指挥塔内响起。

指挥官最终做出了自己的决定，虽然他知道很艰难，但是他同时也知道，这是自己作为军人应该做的事情。

“联络僚艇，准备攻击！”命令声中，所有人都因为命令表现出一副激动的神情，在命令下达的同时，众人纷纷向外跑去，原本宁静的舱内，顿时响起一阵阵有节奏的杂音。

“命令，水柜排水，上浮至攻击水位，舰首1234鱼雷发射管准备。”蓝绿激光的帮助下，指挥官的命令被同步在两艘潜艇中传达，原本一直潜伏在温跃层下的潜艇几乎在相同时间内微微翘起自己的尾部，缓慢的浮出温跃层，将自己彻底暴露在海水中纵横往来的声纳回波之中。

与此同时，舰首的四具鱼雷发射管也随之打开，黑黢黢的管内，几枚533鱼雷缓慢的被推入海水之中，随后迅速的向海面冲去。

声纳回波先一步发现了这一切，原本在海面上有规律游弋的战舰顿时变得混乱起来，与此同时，一阵阵通通的入水声随即响起，十几秒钟之后，一阵阵巨大的爆炸声在潜艇四周猛然炸响。

敌人的反击迅速而突然，而此刻，早已经下定了决心的指挥官却抛弃了之前的犹豫，变得紧张而坚毅。

“雷弹室准备，一分钟后，鱼雷四枚齐射。同时命令僚艇准备，择机执行第二套作战计划！”感受着周围不断传来的震动，指挥官仿佛双脚长在潜艇甲板上一般，纹丝不动的命令道。

敌人能否倒在两轮鱼雷齐射下？指挥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所进行的一切都符合偷袭的所有定义，但是符合规则不代表能达到目的，所有这一切的结果走向，都要取决于上帝，前提是如果有上帝的话。不过，上帝有个最大的有点，就是无数次的重复之后，必然会有成功的时候，既然有这样一个不二定律摆在眼前，那么指挥官不介意多试几次。

水面下，第二轮鱼雷齐射再次完成，看着声纳屏幕上快速向目标射去的鱼雷，所有人都不禁感到发自内心的紧张。完成了两次偷袭，也代表着他们已经被敌人发现。接下来无论成功与否，他们都要考试策划如何逃脱的问题，所有人都在内心祈祷着，能顺利完成任务，顺利逃脱。

※※※

前原诚司一直严肃的表情终于流露出一丝欣喜，城市内的硝烟已经蔓延到了城市中心，这说明，敌人的防御已经被突破了大半，能为自己提供的迂回阵地也成倍的扩展，这显然是个不错的消息，至少现在看来，当打通了喀布尔一线之后，也代表着他们可以离开的曙光的到来。

唯一让人有点担心的是身后，与前面防御的敌人相比，身后追击的敌人显得过于让人无法琢磨，不，用不可琢磨似乎有点不符合，更贴切的说应该是诡异，敌人的行动太诡异了。完全没有目的性可言，唯一知道的就是敌人已经用他们可以炫耀的大口径火炮连绵不断的轰击着他们前面的防御阵地，似乎已经执着于这一点一般，而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前原诚司已经在考虑，如果敌人一直持续下去的话，那么他就会在完成对敌突破之后，第一时间将后衞部队撤下来，当然，在此之前，后衞部队还需要坚守一段时间。

“就快了，马上就快了。”看着前方，前原诚司喃喃自语道，他发誓，如果自己能带着部队安然返回的话，他绝对不会再相信美国人的花言巧语了。作为一个民族，日本人是该独立考虑自己的问题的时候了，虽然，前原诚司对自己冒出的这个想法感到有点惊讶，但是他却不觉得自己是错的。

张曙光淡定的站在山坡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前边浓重的硝烟已经将天际遮蔽起来，仿佛一片久久不曾移动的乌云，而在他身后，早已经等待多时的进攻部队却显出一丝疲态，显然对于良久的等待有点不耐烦，看着这帮骄兵悍将，张曙光却不忍心噶搜他们，是的，他们的任务已经被取消，或者说是被取代，按照作战计划，将会有后续部队取代取代他们的任务。

“首长，刚刚得到电报，从新加坡开来的第一，第三，第五集团军已经进入阿富汗境内，预计，三个小时候与我们汇合。”身后参谋拿着刚刚接到的电报报告道，听到报告，张曙光略略侧了侧身，点了点头。

“日本人一直依仗的就是他们兵力上的优势，现在看来，这个依仗不翼而飞了。你知道，我最期待的是什么吗？”张曙光没有接电报，而是反问道。

“什么？”参谋想了想，反问道。

“带领第一军的殷勇，会用什么办法对付那帮家伙？”张曙光目光看向远方，一片神往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