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窗帘,刘永明站在窗台前,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窗外,晴朗的天空看起来好像不属于伦敦一般。而刘永明的心情也随之变得开朗起来。
离开法国已经三天时间了,恐怕现在法国安全局的家伙们还寻找自己呢吧?一想到这点,刘永明就不禁有点想笑,回头打开电视,裏面威尔士口音浓重的女播音员仍然在絮叨着没完,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对泛亚联盟的攻讦。这样的情况对于地球上各个地区的居民来说已经很常见了。自从欧盟,泛亚,和美洲联席委员会将地球分割成三个极点之后,这样的情况就开始在各个国家轮番上演了。
无论是美洲直白而毫无遮掩的对泛亚人权锲而不舍的诋毁,又或者是对欧盟经济手段的诅咒,还是泛亚含蓄的不断提醒着美洲某国他们下水道里住着的赤贫人口的持续增加,又或者是欧盟自认为高傲但实则无礼的对双方的抢白,都不能掩盖他们相互之间表露无疑的敌意。
没人知道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反正自从中国人在印度洋地区完成了一次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胜利之后,这样的情况就已经开始了。
美国人被拉下神坛,那曾经的超级大国也同时发现,在他们的光环照耀下,其实有着数不清的漏洞和破败。而战争之后,美国人再次捡起他们的务实态度,重新梳理起自己的种种,而中国人也终于找到了他们本应由的自信,欧盟则趁着这个机会,大力的消化着经过战争而获得的惊人的战果,于是,隐约可见的三极,随着三次世界大战的结束而逐渐浮出水面。
刘永明很奇怪,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变得如此喜欢沉浸在记忆之中了,莫非这是已经老了的证明?想到这裏,刘永明不由感叹的摇摇头,再次看向窗外。
街道上,人群来来往往,英国在经过战争后人口似乎显得越发稀少起来,从这栋临街的建筑看下去,这个午后的假日里,人仍然少的可怜,刘永明有理由相信,如果英国男人再不将精力从足球上挪到自己身下的女人身上的话,相信过不多久,大街上恐怕能看到的人就更加不多了。
不过这个问题对于刘永明来说可不在他考虑范畴之内,现在他需要做的是如何从伦敦离开,顺利回到国内,因为,在他的身上,有份足够让每个国家的每个首脑重视的情报。而正是因为这点,他才会被可恶的法国人追了足足半个欧洲。
小心的摆好窗帘,刘永明转身回到床边,这间每晚售价达到100英镑的旅馆,最大的好处就是能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冤大头,并且提醒自己最好快点离开。
收拾好本就不多的物品,再次看了一下自己的护照,上面,日本本州自治政府的钢印似乎有点模糊,显然应该是那个制作证件的笨蛋,匆忙中的疏忽。这点微小的瑕疵对于刘永明来说是个麻烦,要知道,他的日文不如韩语流利,如果两者结合在一起,很可能会被充满歧视的海关无礼的扣押一段时间,如果其中有哪个讨厌的悍妇或者是吃饱了面包圈没事做的白痴打一个电话的查询的话,那么等待他的恐怕就是自己的终结日和欧盟的欢喜日。
想到这裏,刘永明立刻在包裹里摸索着,寻找他须臾不离身的那把瑞士军刀,他记得上面有个很好用的小工具,可以轻而易举的为钢印增加一点凹痕。
可就在他寻找东西的时候,窗外,一声奇怪的轻响不合时宜的传了过来,声音轻微的几乎可以被忽略,但如果这个声音是危险信号的代名词的话,那么恐怕即便再轻微,也仍然可以被刘永明捕捉到。
这是爆米花的声音,准确的说,是他在昨天晚上,故意扔在地毯下面的爆米花被人无意间踩碎的声音。作为最顶层最靠里的房间,并且特意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相信傲慢的英国服务员是不会没事过来打扰他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只有是……
刘永明想到这裏,本能的向腰间摸去,但是摸到空无一物的腰带时他才想起来,自己那把袖珍型5.8mm手枪已经在法国沙滩上被自己一脚踢下海。不过现在看来,事情还是没有预料的那么糟,至少现在他手里还有一把足够要人命的匕首,当然,前提是,对方的人数不要太多。
再次拉了拉窗帘,刘永明攥着瑞士军刀,小心的走到门旁的柜子后面,深深的吸了口气,耐心的等待着。
一如他所想的一般,几乎在他刚刚藏好身子的同时,门被粗鲁的撞开,一名身材壮硕的家伙收不住的自己的去势猛的冲进房间当中,速度快到刘永明只来得及为他补一脚之后,对方就顺势一头撞在墙上,将自己撞晕了过去。
第二个人显然要聪明很多,第一时间举起手里的手枪重重的砸向他,而与此同时,警铃声大作,原本空寂的街道上,无数的红色光芒闪烁起来。
刘永明自认为运气足够好,至少在被抓住之前,他已经打中了对方的手腕,那把柯尔特手枪也已经如愿掉在他的手里,但是,当他看到对方身后拿着更多柯尔特的家伙,就知道,自己恐怕暂时不会那么容易离开了。
幸好,这裏是英国,一个欧盟和美国实力纵横交错的地方,一个香港人至少可以说得上话的地方,刘永明在被抓住的时候,对自己的未来至少还不需要那么悲观。
“我,可以带着我的东西离开吗?”就在对方准备给他带手铐的时候,刘永明用流利的英语向对方询问道。就在对方被问的一愣的时候,他已经礼貌的甩开对方的手,向窗台走去,然后随意拉开已经拉上的窗帘,拿走了放在窗台上的香烟和手包。
结果无疑是可以预料的,他的两样东西最终都没能落在他手里,早有人第一时间收走了这两样东西并且反覆的检查起来,不过对这些他可不在意,因为他早已经将窗帘拉开,那个看似合理的举动,其实才是为了提醒接应他的人迅速离开的信号。
随后的搜查是免不了的,对方也有意带着刘永明搜查房间的每个角落,试图从他的反应中找到一些让人感兴趣的东西。不过显然结果让人失望,在搜索了好久衞生间之后,这群不知道是英国警察还是苏格兰场的家伙,一改之前的和气(至少算是和气),变得野蛮而粗暴起来。
可就在他们推搡着准备带着刘永明离开的时候,那个已经被翻的底朝天的衞生间里忽然想起了一阵冲水声。上帝保佑,那里已经在之前几秒钟被翻的连个耗子都无法藏身,而刘永明也确信,自己现在不是在《异教徒》的影片里。
听到声音,押解着刘永明的警察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飞快的跑到门口,可就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开门的时候,门却自己打开了,一个黄皮肤的中年男子,叼着与他一点也不相配的巨大雪茄,散漫的走了出来。
“我错过什么了吗?”男子的这句话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被刘永明相当清晰的铭刻在脑海里,包括对方的形象。
没人回答他的提问,对方随后被粗暴的拉出来,然后推搡着与刘永明一起押下楼。
再次看到外面的天空,让刘永明心中略带感慨,虽然知道自己不该说什么,但是他回头看了看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家伙,仍然问了一句。
“天气不错,是吧?”
“是啊,很适合戒烟!”后者回答了一句,随后一口吐掉掉在嘴裏的雪茄,一脸平静的说道。
一秒钟之前,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一秒钟之后,知道的人大部分已经死了。
枪声骤然响起,但是在枪声响起前,刘永明已经感受到了异样,伴随着爆裂的枪声一直押解着他的警察猛然间倒向身后,连带着将他拽了个趔趄,就在他本能的想要起身的时候,男子却忽然拉住他,将他推向角落,而后,一幕让他永远难以忘记的场景在他面前正式上演。
屠杀!
街道上,楼顶,商店的角落,一个个如同忽然冒出来的枪手,向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英国警察发起一轮猛烈的攻击。子弹穿过一个个刚刚醒悟过来的警察的身体,在身前身后炸出一片血雾,数量众多的警察们此刻却如同一片片被收割倒下的麦子一般,在子弹的波及下,一个个翻滚着倒下。军用步枪巨大的威力在穿过敌人的身体后仍然没有停止的意思,直接贯穿了纤薄的警车车身,然后才翻滚着在地面打出一道痕迹后消失不见。
街道上响起一阵阵尖叫声,刚刚还充满兴趣的围观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的四散奔逃。没人知道这帮家伙是不是疯了,但是所有仍然有幸目睹这一切并且活着的人却可以肯定的知道,他们赢定了。
最后一枪成为了一个谢幕一般的高亢回音,从二楼跳下来的一名士兵,利落的走到一个没死的警察身边,拔出腰间的手枪,举枪对着对方扣动了扳机,警察拒绝一般的摆手成为他能做出的最后一个动作,对方完成射击之后,利落的将手枪再次别好,从容的如同在刮自己的胡子。
“咳,你好,我是彭铮,受人委托,临时掩护你离开。”看着枪手们围拢上来,男子一把扶起刘永明,伸出手,抓住他用力摇了摇,随后笑着自我介绍道。
周围人的打扮让刘永明有种头晕的感觉,一个个皮肤黝黑,身材壮硕,显然是受过极其严格的训练,可就是这么一群家伙,竟然打扮的如此醒目,白西装有之,红领带有之,又或者是一身看似名贵,但是与气质却截然相反的礼服。若非对方叙述清楚的暗号,刘永明差点以为自己落入一群玩行为艺术的家伙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