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我们现在其实可以……”身边有人小声的说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那不是我们该做的，我们出现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因为顾及我们，而保留一部分实力打消耗战，最终两败俱伤，消灭他们，不是我们的目的。”撤退吧。指挥官说道这裏，转身离开指挥舱。

“可怕的中国人！”没人注意到，指挥官在离开的瞬间，说出了一句话，或许，听到的只有他自己。

※※※

欧盟潜艇编队是第一个离开战场的，作为一个旁观者，他们最大限度的发挥了自己的威慑力，虽然这种威慑力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是毫发无损的他们，却是这次战斗的最大赢家，尤其看着双方惨烈的厮杀之后损失殆尽的舰队时，欧盟的笑容恐怕已经挂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张伟在稍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两艘航母一轻伤一重伤，幸好锅炉还完好，能坚持航行，而相比于他们美国人的两艘航母已经彻底失去了动力，成为漂浮在海上的钢铁棺材。

张伟没有下达赶尽杀绝的命令，并不是因为张伟不想，而是他所属的舰队已经没有摧毁敌方剩余驱逐舰的能力——舰载机损失三分之二强，剩余备用战机无不带伤，飞行员损失达到一个让人咋舌的地步，驱逐舰大部分受损，少部分弹药耗尽，登陆艇编队彻底失去联络，估计已经全部牺牲，特战小队被营救出部分人员，但损失数却是所有部队中最大的。

张伟想打，但是他现在能动用的除了巡航导弹，已经几无装备，唯一能做的就是迅速撤退。此刻的他就如同已经脱力的拳击运动员，虽然仍然站在拳台上，但是却比倒下的对手好不了多少，胜利，或许只是名义上的胜利，但至少是胜利，张伟觉得，自己做的足够好了。虽然他知道，这个好的结果中，有多少幸运的成分。

而美军，显然也好不了多少，战机全部消耗，除了部分消耗在空战中，大部分被摧毁在机库里，两艘航母彻底失去战斗力，三分之二的驱逐舰沉入水下成为人工礁石。就在刚刚，新晋的舰队指挥官，下达了摧毁两艘航母的命令。在鱼类的齐射中，仍然冒着浓烟的航母终于不甘心的沉入水中。

没人能从这场战斗中获得胜利或失败的快|感，无论是美国人还是中国人，这次猛烈的碰撞显然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在核武器的相互制衡和精确制导武器的相互威慑下，一次常规的海面最大武器的碰撞竟是如此惨烈。

在战斗结束之后，敌我双方似乎都在考量一个问题，以后，如何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航母与航母之间的战斗是否真的有必要持续。

这个思考注定会有答案的，但前提是，这个答案肯定不会是现在得到。

屈俊杰躺在两栖登陆舰宽阔的船舱里，放眼望去，整个船舱的地面上都摆满了担架和伤员，作为将级伤员，屈俊杰得到了一个罕见的优待，靠近窗口的位置。

从窗口望去，远处的洋麵上，敌人的战舰残骸仍然冒着缕缕青烟，沉闷的爆炸声随着海浪一波波传来，声音低沉而伤感，似乎是航母在诉说着被自己人摧毁的悲哀。

缓慢的将目光从舷窗收回，轻微的动作触动着伤口发出一丝丝疼痛——虽然彭铮掩护他们撤下了航母，但敌人的子弹仍然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两枚子弹穿透了一名战友后，打在他的胸口，虽然被防弹衣挡住，但是5.56口径强大的动能仍然撞裂了他的几个肋骨，幸好战友的尸体倒下时候压住了开关，让救生艇全速前进，这才让他在昏迷中逃脱了敌人的绞杀。

当他醒来时，已经在救援船上，屈俊杰曾试图找过彭铮，但是，放眼望去，却毫无发现。

“你小子，不会死了吧？”屈俊杰再次转动，将目光投向海面，虽然知道不可能，但他仍然希望能从中发现彭铮的身影。

海浪滔滔，毫无所获。

※※※

被命令撤退的补给舰在命令中再次返航，相比于完整的他们，舰队此刻已经七零八落，剩余的几艘驱逐舰勉强组成一个衞戍阵型，保护着补给舰搜索救援幸存者，可谁都知道，此刻的驱逐舰只是外强中干，所有的武器的弹药基数已经降低到最低，似乎只能阻挡海盗的攻击。

或许也发现了这点，救援行动简化到最快，视野内能发现的幸存者或许真的因为幸运而被救下，至于其他人，只能让他们将希望寄托于温和的海风，还有奇迹了。

当航母最终不甘心的沉没后，舰队终于起航，在升起旗舰舰旗的补给舰带领下，舰队如同迟暮的老人一般，蹒跚着向归途行进。

暮色中，一架直升机完成最后一次救援任务后，孤独的飞向补给舰的后甲板，在缓慢的旋转下，降落在甲板上。

机舱门被推开，两名救援士兵抬着担架走了出来，在他们担架上，一名穿着美军制服，却是亚洲面孔的伤兵双目紧闭着躺在那里。医生熟练的检查了一下伤者的脉搏后点了点头，在救援人员的帮助下，伤兵被抬进船舱。

暮色下，舰队逐渐加速，最终消失在被染的通红的海平线处。

※※※

丁文彦看完战果报告之后，合上了手里厚厚的文件夹，虽然电子系统已经普及，他还是锺情于纸质稿件的质感。

“两艘中坚级航母可以维修，但是飞行员的损失恐怕……”身边，看到丁文彦看完报告，参谋略带为难的表情说道。

“让新手上吧，把所有经过此役幸存的飞行员全部替换回来，充实到航校任教。我们需要他们教出更多的飞行员，而不是击落更多的敌机。”丁文彦想到这裏，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仍然平静的街道，淡淡的说道。“对我们来说，战争才刚刚开始而已。”

丁文彦的目光再次落在之前的战果报告上，那上面，记录着战斗的细节，应该说，这一次作战的胜利，更多的是偶然与敌人的大意，那么下一次与敌人的碰撞，恐怕这些将不会再有。到那时将是一次完完全全真正实力的碰撞。

“但是首长，恐怕我们没有什么时间了吧，我们刚刚歼灭了敌人的一支舰队，他们必然会在短时间内进行报复的。”对于美国人的了解，让参谋清楚，现在恐怕没有太多的时间执行长远计划，造船厂里已经日夜兼程的制造中坚级航母。

“敌人的报复恐怕已经展开了，我想有个人将会替我们承担敌人的怒火。当然，我更清楚，另外一些人恐怕并不会作势美国人的强大。”丁文彦看了看参谋，意味深长的说道。

※※※

“针对中国人的报复计划已经完成了。”五角大楼内，国防部长的桌子上已经被放了几种不同的报复计划，从对香港的饱和攻击到对中国内陆城市的远程打击，每一份计划都详细而具体的罗列的报复的规模与破坏程度。对于美国人来说，战败之后实施报复已经是一种惯例，无论是二战时期偷袭珍珠港之后的轰炸东京，还是之后历次战斗失利过后的轰炸和暗杀，这种找回场子的行为已经成为美国人的惯例。而这一次，失去了一支特混舰队的损失，必然要加倍从敌人身上找回来。

“这些计划暂时停止，中东那边发来信息，希望能配合他们完成一次对敌人第一军的毁灭性打击。相比于攻击中国人的内陆，我想，这可能会更有实际意义。”国防部长推开面前的报复计划，将已经准备好的另外一份作战设想拿出来递给参谋长，后者翻看了一下之后，却并没有如预期一般表现出兴奋。

“殷勇不是一个容易击败的角色，更遑论消灭他，在我看来，我宁愿选择攻击香港，至少能我们争取一些士气。”参谋长抬头看着自己的同僚，慎重的说道。

“他的危害要比一支舰队还大，刚刚的战情通报你也看到了，这个中国人凭借自己的一支部队拖延了中东舰队几天的时间，甚至还在丧失制空权的情况下，完成了一次反打击，将陆战一师打残，如果不清除他，我很难想象我们真的会控制中东。”国防部长摇头说道。

国防部长的话让两人陷入的沉思，两人都清楚，殷勇的作用到底有多巨大，如果能将殷勇消灭，甚至只是击败的话，那么所带来的巨大价值也足以抵消这一次战斗失败。

“但是，我们真的能成功吗？”参谋长不无担心的说道。

“自古以来，中国的名将就没有死在敌人手上的，更多的都是死在他们自己人的手上，白起，岳飞，徐达，袁崇焕，彭德怀……中国人在崇拜将相本无种的同时，也矛盾的否定这些千古名将。我想从这点看，我们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国防部长看着对方，缓缓的说道。

“或许吧，如果能消灭殷勇，我想，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参谋长点点头，深以为然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