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之前美国人仅仅是为了在追击中获取一些欧盟的既得利益的话，那么这一次，张曙光的迎门耳光，则让美国人清楚的明白，中国人的威胁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只有将这群一直在中东地区跳来跳去的苍蝇干掉，美国人才能腾出手来做自己的事。

张曙光的努力，终于让美国人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而在得到答案之后，所要做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按照答案的方向，努力。

于是，张曙光终于达成了他的目的，将美国人的仇恨成功拉到自己的身上。

步兵战车在空旷的原野上向前平治着，从高空鸟瞰，整个原野上，步兵战车所组成的车队如同一群迁徙的野马，在平治中保持着一致的速度和仿佛尺量过的距离。

按照之前的技术推断，为了要让伪装系统统一达到效果，车子的速度和距离需要精确到米级，不过对于张曙光他们来说，这样的要求，不过是常规训练的必备科目罢了。可惜再优良的伪装也无法掩盖车队发出的沉闷身影，幸好夜晚的到来，让敌人放弃了追击，不过，对于中国军队来说，夜晚永远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时段。

张曙光的下一个目标是深入到伊拉克的两河流域，跨河攻击几个早已经拟定的目标，虽然科技发展到现在，但是大自然的力量仍然是很难克服的困难，天堑的作用，有的时候，决定着战争的走向，而眼前，张曙光就面临着这样的问题。

敌人在两河流域部署了相对集中的兵力，为了能让波斯湾部署的庞大海面力量可以溯河而上，美国人对这裏的重视程度，远超其他。而张曙光，这一次就要碰一碰这裏。

在地图上，这片区域看起来不过是一个狭小的空间，百多公里的距离，但是对于张曙光来说，这却意味着几条限制着自己机动性的河流和很可能导致自己功亏一篑的复杂地形。

“先是图兹胡尔马图，然后跨河攻击基夫里。”张曙光一边用手指翻阅着屏幕上的资料，一边在两个拟定好的目标上划出一个红色的图标。屏幕上，两者的距离并不远，只有数十公里，但是却处于河流两岸，要完成一次跨河，然后攻击两点，显然绝非手指勾画那么简单。

按照参谋们拟定的作战计划，最简单的办法是兵分两路，先后攻击两点，张曙光曾经也很赞同这个建议，但随后，却又否定了这点，因为在他看来，自己能想到的，敌人也一定会想到，既然敌人会想到，那么，针对性的防御必然不可避免。

而敌人最不可能想到的，则是自己真的会选择跨河攻击这个最笨，最自寻死路的办法，既然如此，那么，这么做一次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裏，张曙光将手指离开屏幕，微微闭上双眼，一股因疲惫而引发的酸涩感顿时弥漫在眼球四周，并且向额头辐射，张曙光伸手抚摸着额头，用力揉了揉，随后再次睁开眼睛，而这一次，他却没有看屏幕，而是顺着射击孔看向车外。

“殷军长，下半场戏，你要怎么个唱法？”。

※※※

总参的办公大楼，仍然一如既往的忙碌，与外表的普通相比，大楼内部现代而豪华，宽阔的大厅里，身着军装和便服的人们快步往来着，十几部电梯上下挪动，悦耳的开关门声不断在耳边响起。

军官们三三两两走进电梯，被带到各个楼层，自从战争爆发以来，这样的情况就一直没有改变。

丁文彦所在的十六层，更是一片繁忙，在这裏，战役局热闹的几乎可以媲美菜市场，时不时传来的争吵，更让人疑惑这裏是不是已经成为战争的前线。

推开门，参谋们正三三两两的围拢在桌子旁，或是投影仪前面，为各自的问题互相讨论者，这裏看起来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处科研部门，而绝非部队在首脑机关。

似乎没人在意进来的人的身份，忙碌的人仍然在各自忙碌着，而推门进来的一男一女两名军官也知趣的没有打扰任何人，而是快步走到丁文彦所在的办公室门口，在轻轻敲了两下门之后，推门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丁文彦办公手里，一切如常，灯光相比外面，显得有点幽暗，靠背椅仍然如往常一般背对着门口，轻微晃动的椅子显示着椅子上的人正思考着什么。

女军官轻轻关上门，随后喊了声报告，而就在丁文彦还没回头的时候，女子已经将手探入自己的内衣，将胸罩的钢质内衬拽出来，猛的向丁文彦扑去。

下一秒钟，整个人已经越过办公桌，出现在椅子一侧，而手里的钢丝托架，已经在同时刺向丁文彦。

之后，发生了什么，没人清楚。门外众人，仅仅在被两声沉闷的枪声打扰了一下，将目光投射过来之后，就继续低头忙碌着。仿佛这样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丝毫引不起他们的兴趣一般。

同一时间，丁文彦被秘密关押的房间里，周思维推开门走进来，在摆手打发掉宪兵后，他熟门熟路的坐到房间里唯一的那张椅子上，看着坐在床上看书的丁文彦，微微一笑。

“第二波了。自从按照你的要求放出消息之后，这已经是第二波袭击者了，算上没成功的，很快就能突破双数了。”周思维看着丁文彦，淡淡的说道。

“没什么奇怪的，与信仰有关时，通常会出现一些被背叛信仰的人，不过让人奇怪是，那些叛徒通常都没信仰。”丁文彦缓慢的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周思维，笑着说道。

“呵呵，道德问题不是我们讨论的重点，我想说的是，你真的不打算把你的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吗？”周思维看着丁文彦，似乎想从他眼睛里找到些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我为什么动手杀那个人？”丁文彦看着周思维，一脸淡然的问道。

“你真的认为你在这裏，是因为你枪决那个叛徒的事？之前或许是，但是之后，尤其在针对你的调查完成之后，这个理由恐怕已经不充分了。”周思维看着丁文彦，索性直接了当的说道。

“你想要名单是吗？”丁文彦将将书夹上书签，轻轻合上之后，小心的放在一旁，随后抬头看着周思维问道。

“是的，其实你完全可以隐瞒这一切，我不清楚你为什么好在你的办公桌里放下那封信，要知道，如果你真的有心隐瞒，没人会知道的，至少，在没有怀疑你之前，没人会知道的你的所作所为。”周思维点了点头后反问道。

“我这是在叛国，长期的军人生涯让我根本无法原谅自己的行为，即便我是在替国家的未来考虑，但这也不能作为对我叛国的辩护理由。”丁文彦表情出奇的真诚，有那么一瞬间，周思维甚至都想要选择相信他，不过很快他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家伙，显然没那么简单。

“我想知道理由。你也清楚，若非你的操作，我们本可以避免战争的。”周思维看着丁文彦继续说道。

“不可能避免，一战时射向费迪南的子弹，让我们清除，在工业革命导致的生产力过剩之后，让人类必然选择厮杀，而二战，新兴的工业国家与老牌工业国家之间的角逐，则让我们清楚，国家民族的竞争通常都是踩踏着强者的尸体完成的。而二十一世纪的开始，信息革命，新兴国家，老牌帝国，这些触发战争的条件无一不存在，有了柴火，又怎么可能不点火呢？”丁文彦毫不退让的看着周思维，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这些东西，书里都写着呢，我不想听照本宣科，我想听具体的。比如说，你下一步要干什么？”周思维一直等到丁文彦说完，才再次开口。

“下一步？我在这裏，就是下一步。”丁文彦忽然微笑了一下，同时随手拿起身边的书，再次翻开之前那页，低头看起来。

几天的探视，让周思维清楚，丁文彦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他不想继续下去了，周思维见此情景，知趣的起身向外走去。

“那些特工身份背景没问题吧？”就在周思维刚刚走到门口，丁文彦的询问声忽然从后面传来。

“没问题，甚至连一点瑕疵都没有，小学，初中，高中，一直到入伍，都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幸好，他们的还只是下级军官。否则……”周思维停住脚步，回答了一句后，转身推门离开。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轻轻关上门，门内，响起丁文彦的朗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