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排队理论，欧盟的敌人不该是中国，而是与你们有相同目的的美国人。”丁文彦此刻坐在欧盟总部大楼内的一间小会议室内，在他对面，是欧盟国防部副部长。

“排队理论？您说的是中国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网络写手所發表的理论吗？”副部长一脸愕然的反问道，轻蔑的表情更是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

“理论的正确性与否，和發表者的出身高低没有任何本质的联系。”丁文彦平静地说道，而对方却似乎并不认同他的话。

“将军，我想我们不该在这个宝贵的时刻讨论一些我们并不熟悉的东西，您如果有什么想说的，我觉得现在正是时候。”副部长觉得自己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探听中国人的底牌，获得最大的利益，才是此刻最该做的事情。

“部长阁下，我想说的都已经说了，我们只有正视了自己真正的对手，才能决定我们下一步做什么，而现在，我们当中的某一方似乎还没弄清楚，真正的敌人到底是谁。”丁文彦的直接出乎了副部长的意料，后者显然没料到对方能将本该很含蓄的问题说的如此直截了当。

“我们对待相同的问题有着不同的考虑，我想，达成共识才是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副部长用圆滑的外交辞令应付了一句，在他看来，眼前这个中国军人似乎根本不懂的外交手段，只是很直接的表明自己的意图。

“不需要，共识，是需要建立在对互相实力的了解上，欧洲现在还不了解中国。”丁文彦说到这裏，忽然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眼前的情景，再次让副部长一愣，他根本没想到丁文彦会在此时结束会谈。

“将军……”副部长本能的喊了一声，丁文彦回头看了看他。

“我们的会谈已经结束了，我想，现在剩下的就是互相思考建议的重要性，同时也是我们互相了解的阶段，当然，最后还要谢谢您提供的情报，他让我们有了宝贵的反应时间，不管结果如何，您永远是中国人民的朋友。”丁文彦忽然从一名军人再次变回到政客，在敷衍了两句之后，推门离开。

“古怪的中国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副部长在礼貌送走丁文彦之后，目视着已经消失的车辆，愕然的自问道。

“没人知道，不是吗？中国人的含蓄里实际上潜藏着极端的傲慢，当他们统治全世界的时候，认为我们这些蛮夷应该朝拜他们，仅此而已，而当他们没落的时候，却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性格，虽然卑微，却始终没有放弃过。”身边，一名用帽檐压低挡住自己面孔的人低声说道。

“是的阁下，我承认，我们无法弄明白中国人到底在想什么。但至少我知道，此刻的他们有求于我们。”副部长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

“我们永远不该忘记一件事，第一，美国人一直在支持着日本，持续了一百多年，而其中，只有四年，他选择和中国人站在一起，而那段时间里，美国人获得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胜利，并成为超级大国，一直到现在。”副部长的话让被称为阁下的人由衷的感叹了一句。

“这么说，我们该联络他们？或者说，该释放善意？”副部长愕然。

“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着一个他们希望我们看到的奇迹。”后者摇摇头说道。

“中国人真的不会失败吗？”副部长好奇的反问道。

“没有大国是在战争中被打败而亡国的，不要对战争寄予太多的希望。”后者思索了；片刻，留下一个充满哲理性的答案。

“他们一定奇怪我们要干什么。”车内，丁文彦从观后镜里看着一直目送着自己离开的欧盟副部长，淡淡地说道，听到他的话，身边的衞士眼睛眨了眨，却没有说话。

“他们会知道的，到时候，筹码恐怕要比现在高的多。”丁文彦微微一笑，车子此刻转过一个拐弯，迅速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这是一场没有记载在官样文件中的会谈，如果它有幸被记录在案的话，那么内容一定是，双方在友好、建设性的气氛中就发展双边关系和共同关心的重大国际和地区问题，深入交换了意见，达成了广泛共识，会谈是坦诚的、建设性的、富有成果的。

可是有人会信吗？

※※※

就在丁文彦从莫斯科跋涉到欧洲的时候，美国人针对土库曼斯坦的战争也已经打响。

这次的战争，一如之前，甚至可以说是阿富汗或者是伊拉克战争的翻版，甚至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在战斗开始初期，美军数量庞大的战斗机群就已经夺取了战场的制空权，土库曼斯坦的老式MIG21甚至连起飞的可能都没有，就在地面被变成烧成一团的铝合金。

之后的地面进攻，也没有让对方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实际上，只有三万军队的土库曼斯坦，在美军的首轮轰炸中，就已经损失殆尽，而零星的抵抗，甚至无法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战损——最多只是几辆艾布拉姆斯损失了外挂的烟雾弹，至于其他的，毫无建树。

由美军装甲部队组成的钢铁洪流，如同一只怪兽，在几乎很短的时间里，就一口吞下土库曼斯坦一半的土地，速度快的，甚至连土政府的发言人都无法适应。

当然，还有人可以适应，这个人就是张曙光。

没人知道张曙光在得到情报后倒地做出了如何细致的反应，但至少此刻，大家看到了结果，就在美军不断前进的时候，张曙光的部队也已经越过了边境线，向土境内靠近。作为部署在前线的部队将领之一，张曙光自问自己没有殷勇出色的战争预见性，但并不意味着他对战争没有自己的理解。作为一名标准的职业军人，张曙光对战争的理解，永远是铁与血的碰撞。

敌人的进攻，注定要用进攻来回应，或许游击战或是运动战能达成更大的战果，但张曙光觉得，在敌人最强方面击败对手，才能让军人获得最大的荣誉。

双方的进攻速度已经超越了地面部队有记录的极限，就如同两头愤怒的公牛，在平治中，飞快的向对方撞去。

双方似乎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双方也都没有采取其他的战术，就这么在互相的对抗和争夺中，不断拉近两者之间的距离。

在这样不可避免的接近中，战斗一触即发。

※※※

土库曼斯坦一线战争的打响，并没有让巴基斯坦方面的压力减少多少，实际上，几乎没有任何影响，美国人依靠他们先进的武器和强大的火力，维持着两条战线上均等的压力，这让所有人在倍感喘不过气的同时，却不由的感叹美军的强大。

因为之前作战的失利，美国人并没有继续维持原有的进攻速度，实际上，在被殷勇战术瓦解了进宫之后，大战线上的攻防态势就已经处于一种相对制衡的状态下，但所有人都清楚，维持这种状态的却并不是巴基斯坦，虽然他名义上击退了美国人的进攻，真正维持这种状态的是美国人，如果他们需要，随时可以打破眼前看似僵持维持的和平态势。

殷勇对这一切最清楚，虽然之前依靠偷巧一般的战术让敌人陷入被动，终止了敌人的攻势，但不意味着这样的情况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实际上，他刚刚得到内线情报，情报显示，敌人通过对进攻部队配备双节点车，就彻底杜绝了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敌人迅速的反应应该获得赞叹，不过，殷勇却没时间做这件事，实际上自从上次作战结束后，他就得到总参传来的消息——针对后续作战做出预期和仿真。

殷勇愕然，因为他很清楚，这样的安排通常意味着反攻，但是，现在，此刻的状态，从哪里反攻？

※※※

“我们的情况美国人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回程的飞机上，丁文彦堂而皇之的坐在商务席的第一排，相比于来时的低调，回去却显得大张旗鼓了很多。不但如此，他甚至同意了欧洲派遣战斗机护航的要求。

坐在机舱内，看着一直飞在身边的阵风战斗机，丁文彦一直板着的脸终于露出一缕微笑。

之前遭遇的一切，实际上打乱了事先拟定的部署，而之后的变故，则让丁文彦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之前的设想，实际上，换句话说，他之前针对欧盟所说的一切，都是没有经过总参同意的个人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