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机命令下，所有直升机的武器锁定都已经被开启，攻击发动距离被严格限制在距离目标四千米之外的地方。按照战术预估，这个距离可以屏蔽敌人大部分武器的射程，即便是他们惯常使用的通用导弹，如此长的距离也足以为直升机提供足够的反应时间。

无线电网络中，静默命令严格执行着，所有编队内直升机都将通讯从主动响应调节到被动收听，在长机的连串命令下，编队开始降低高度，原本一直处于雷达照射下的编队迅速进入到超低空空域。

早八点，晴，无风。

编队很快进入到距离目标五公里！

按照预定要求，编队高度重新被拉高，长机雷达照射下，目标信号清晰可见，甚至高分辨率的光学镜头上，可以清晰捕捉到敌人编队的动作——整齐划一的三编队并行前进队列，单编队三排列，装甲士兵之间的间距超过五米，队伍的长度接近一公里，这意味着他们的机动性可以在遭到攻击伊始发动到最高，但是过场的行进队列也会让他们的编队中心遭到打击时极易被分割。

距离接近到四千五百米！

所有武器都完成最后预热，攻击编队完成一次高度和队列调整，高度上升到一百米，电脑最优化处理后的攻击计划已经下发到每个攻击个体内。

光学扫描一切正常，高分辨率镜头甚至可以看清楚敌人装甲步兵身上的编号。

距离四千米！

长机已经将手指放在导弹发射钮上，在完成最后的时间协调后，攻击将一起发动。光学瞄准镜此刻已经锁定了自己的目标，处于派头位置的三排装甲步兵。暗红色的五角星和白色的编号涂装，随着对方的动作而跳跃着，而就在长机准备发动攻击的刹那，他忽然发现，其中右起第二排左侧的步兵忽然对着他竖起了手臂。

远远看去，这个动作似乎不具有什么含义，但在整齐的队伍衬托下却显得如此突兀，而就在同时，原本空旷的天空中忽然多出无数个细小的目标，目标出现的如此突然，就好像他们一下子从空气中凝结出来的一般。

“无人机，中国产山雉无人机，最大起飞重量五十公斤，巡航高度十到五百米，电动机驱动，全玻璃纤维构造……”连串的信息瞬间在长机脑海中浮现出来，这种完全由玻璃钢纤维制造的无人机在雷达的扫描下几乎处于透明状态，显然他们应该早就埋伏早另外的高度，而后才忽然出现。但是，这种甚至连一枚炸弹都不能携带的无人机出现在这裏又有什么作用呢？

看着眼前足足有近百架数量的目标，长机操作者有种想要抓住对方好好询问的冲动，不过，还没等他的冲动化为现实的努力，无人机突然地变化已经回答了他的疑问。

“轰！”第一架无人机在长机的注视下忽然解体，轻微的爆炸声显示着他们是自主解体，当然，如果仅仅是如此，似乎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直到无人机爆炸后腾起的一道白色烟尘，似乎才让人意识到了有点不妙。

爆炸接二连三地发生，整个空域都在瞬间被白色气体充斥，在直升机的旋翼搅动下气体均匀地散布在每个角落。而就在长机的武控官准备发射导弹的时候，长机指挥官忽然明白了什么。

“不要！”指挥官大喊道，但此刻导弹发射按钮已经被按下，一道赤红色的火焰推动着导弹发射出去。

火光在瞬间引燃了周围的白色雾气，一团更大的火焰一下子在天空中被点燃。

火海，眼前这一切只能用火海来形容，长机指挥官只觉得，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赤红色，红色的火焰粒子随着空气的流动而卷曲跳跃着，用他们鲜明的颜色为所有人上了一堂生动的大气物理课。

整支编队都在火焰中被淹没，原本静默的无线电通讯一下子被打破，很多人不禁大喊起来，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火焰吓了一大跳，原本就因为作战而紧张的心情瞬间冲破了压抑的努力。

“都闭嘴，准备返航！”恼怒中，指挥官大喊道，虽然敌人的火焰突然而吓人，但不意味着他们能摧毁可以抵抗高射机枪的武装直升机，至少现在看来，经过火焰的烧灼，他们没有任何损失，并且还飞行在半空……等等！

长机忽然发现，涡轴的旋转速度瞬间降低，头顶上，直升机旋翼发出怠速下特有的嗡嗡声，而与此同时，高度显示仪上，原本一百米的高度瞬间降低了十米，这意味着，发动机竟然空中停车……

“该死，所有人注意，准备二次启车！”长机说完，重新按照标准规程二次启动发动机，可随着电信号传送到发动机燃烧室，但他却恐惧的发现，这一切根本毫无作用。

该死，敌人无人机刚刚释放的烟雾根本不是普通的东西，而是云爆弹特有的空气燃料，无人机或许不能懈怠威力巨大的炸弹，但是完全可以携带少少的一点液体燃料，而数百架无人机释放的燃料，足够将整个区域内所有的氧气消耗了个干净。而刚刚，发动机熄火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吸收了根本毫无作用的废气，指挥官很清楚，即便再强大的飞机，在脱离氧气助燃后也毫无作用。

此刻，显然每一名虎式直升机驾驶员都明白了这一点，纷纷忙乱的操纵着自己的战机，试图重新让空中停车的战机启动，但，敌人显然预料到了这一点，就在他们不断尝试的过程中，眼前又一次出现了数十架山雉无人机。

依靠电动机推动的他们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翩然，而就在飞临失去动力的直升机附近之后，一如刚才的一幕再次上演，不过这一次，负责点火的不再是己方——随着一道不起眼的闪光，刚刚的一幕火海再次重现。

没人清楚，此刻虎式直升机编队此时此刻的心情如何，此刻的他们甚至没有时间去焦虑，所有人都在考虑着如何让自己的直升机飞离这片空域，但毫无起色的旋翼却宣告了他们努力的失败。

一架架直升机如同蒲公英一样缓慢的从天空飘落，初始还能保持稳定，但随后却失去了控制一头摔向地面，仿佛散弹枪下的鸟群一样，一瞬间，整支编队都重重地撞在地面上，巨大的撞击上，让距离四公裡外的殷勇部也可以清晰地听到。

虎式的抗跌落性让指挥官在掉落后还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所有的一切都在他弥留之际瞬间洞彻，敌人打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防御空中打击的准备，他们的行动不过是一次配合敌人的白痴表演罢了——料敌先机，指挥官在陷入茫茫黑暗之前，忽然想到这句中国古老的成语。

“收回三分之一无人机，其余无人机继续警戒！”看着雷达上消失的目标，殷勇毫无波动地下达命令道，伴随着他的命令，身后的装甲步兵迅速变换队形，在速度不减的情况下，释放出收回无人机的指令，原本围绕在他们前方的无人机屏障瞬间稀疏了很多，但如果敌人看到的话，仍然会感叹于它惊人的数量。

一切的一切就仿佛两名高手之间过招一般，双方甚至还未有所接触，胜负和高下就已经判断出来，一方面，殷勇仍然执着地前进着，而另外一方面，欧盟指挥中心，刚刚从屏幕上失去了雷达信号的武装直升机打机编队却让所有人一下子没了声息。

“先生们，虽然我不愿意提及，但我们刚刚损失了六十架最好的虎2型武装直升机和一百二十名最优秀的驾驶员。”陆军司令看着周围众人，声音低沉地说道。

“阁下，我建议，立刻增派部队，封锁边境通道，同时调配预定的进攻梯队防御敌人……”有人沉默了片刻，忽然急躁地起身喊道，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军司令摆手打断。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个位置上这么久吗？”陆军司令看着对方，但实际上却是对在场所有人提问，“原因很简单，要善于上报。”

“立刻通知联席会议主席和国防部长，发现敌军殷勇部已渗透入乌克兰境内，正前往罗马尼亚边境地区……”陆军司令忽然转身对身边的参谋挥了挥手，高声叙述着报告内容，“……我认为，目前最该做的就是将本不属于我们能力范围内的事情交给有足够能力解决它的人。”

指挥官说到这裏看了自己麾下的将领们一眼，所有人似乎都明白了他的意思，殷勇，作为一名让所有军人都不能忘记名字的将领，他所能产生的变量恐怕不逊色于一次甚至几次战役，现场没有一个人自问可以阻止甚至迟滞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