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击者打从一开始就决定以生死为代价歼灭对方,为此,甚至减少了必要的武器配置——原本加挂着榴弹发射器的手臂只带了一副工兵尖刺,这种通常用来瓦解建筑的配置,此刻用来摧毁敌人却格外有效。
忽然现身的敌人,用强大的冲击力将目标注意扑倒,攻击者在捕获对手的同时已经选择了热量释放最大的位置作为自己攻击的目标,工兵尖刺在发出一阵难捱的声音之后,贯穿了目标燃料电池,欧盟伞兵的动力系统在发出泄气一样的声音后,同时失去了动力。
第二下成为决定胜负的一下,工兵尖刺再次拔|出|来之后,又准确地插入到面罩中,虽然夹丝面罩可以抵挡正面子弹的冲击,但是物理特性让他面对尖刺的攻击却只能惘然兴叹。仅仅一下,面罩的玻璃被撞的龟裂,第二下,尖刺轻而易举的刺破面罩,扎穿了裏面的脑袋。
九具,整整九具装甲在第一波的攻击下,一下子变成了无法使用的破烂,敌人甚至没有发射一枪一弹,就在后方掩护者的眼前完成了一次出色的偷袭。
仅仅有一具装甲因为位置的原因逃过第一波攻击,可就在他慌忙地调转枪口准备反击的时候,身后的大楼建筑内,另外十具装甲忽然一齐出现,后来者完美没有想要开火的意思,而是用最野蛮,最简单的方式,直截了当的冲过去,将唯一的幸存者包围其中。
火光闪了两下,但毫无作用,接下来的一幕,让远处的掩护人员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十具装甲仿佛暴力儿童一样,撕扯着他们的玩具,欧盟伞兵的装甲在对方的拉扯和拆卸下瞬间解体。
愕然中,耳机里的阻塞干扰再次被关闭,公用频道里,传来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第一课,明显而具有优势的地利位置,通常是陷阱。”
空降团团长在听到这具带有森严味道的告诫时,第一反应是想将手里的耳机摔在地上,但他的胳膊只挥动了一半行程,就被强迫停了下来。团长很清楚,如果自己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课堂上的话,那么,对方无论是从身份,军衔还是资历上,都有当自己老师的资格,甚至是老师的老师。这就如同在篮球赛场上,一群异国球星面对NBA全明星时的感觉,虽然名义上他们是对手,但实际上,后者却是前者的偶像。
“立刻命令所有部队,没有命令之前,禁止进攻康斯坦察,我们的任务是牵制,而不是占领,我希望他们每个人都最好弄清楚一点,我们不是超人部队,那个城市里驻扎的军队是让整个欧盟都头疼的角色。”团长说到这裏,脑海里再次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幕,二十具装甲,围殴只有他们一半人数的敌人,中国人如此张扬的暴露他们的武力,到底是想传递什么样的信息?
不同的位置,让人考虑的问题也不同,实际上,就在伞兵团团长考虑着殷勇要如何去做的时候,张曙光也在考虑着,自己要如何把这座城市守住的问题。
天色刚刚放亮,敌人的攻击就忽然变得猛烈很多,沿着自由大街与革命大街一线的防线已经全面失守,敌人在这条短短的防线内,投入了将近一千具装甲,攻击之猛烈,让大街另外一侧所有矗立的房屋都变成了瓦砾,放眼望去,街道这边,尚存一些房屋,而在那边,则如同拆迁过后的现场。
在这种情况下,抵抗仍然顽强进行着,殷勇投入这裏的巴基斯坦集团军的战斗力,远比之前的朝鲜师强太多,长期经历战火的他们,对于战争的理解也更加深刻。在张曙光的命令下,他们依托着已经变得越来越少的建筑物顽强抵抗着。
在张曙光的屏幕上,己方部队的伤亡已经超过了40%的警戒线,此刻的防守部队即便崩溃也完全可以理解,但他们仍然在坚守着,张曙光很清楚,此刻的士兵们已经不是在为命令什么而战斗,更多的仅仅是为了能活下去。
头顶上,敌人的空中力量也已经全面投入战斗,身后的机场已经在狂轰乱炸下变成一片石滩。不仅仅如此,通往城外的公路也在敌人刻意的火力封锁下,仅仅只剩下一条。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殷勇却下达了禁止使用任何装甲士兵的命令。
如果可以,张曙光很想抓住对方的脖领,大声质问为什么。不过可惜,现在他根本联系不上殷勇,即便是之前的窗口时间,衞星连线下,殷勇方面的通讯仍然是被关闭的。若非不是对他有着强大的信心,张曙光恐怕早就担心,殷勇是不是已经在敌人的包围下被……
“首长,敌人刚刚已经攻占了国家博物馆一线,正在继续向考古博物馆推进,清真寺一线,我方的守军不足三百人,恐怕很难阻挡敌人下一次攻击,另外……”参谋的出现,打断了张曙光的思绪,而对方的报告,则重新将他撤回到眼前糜烂的战局面前。
“把总预备队投入到一线,在阿汉格公路建立支撑点,所有重火力都投入到这裏,这裏是我们最后的防线,无论如何不能失守,否则,我们将会彻底丧失撤退的可能。”张曙光摆手制止了参谋的报告,在思索良久后,下达命令道,对于他来说,阿汉格公路已经是最后的生存线,无论如何,这裏一定要守住,至少要守衞到与殷勇建立联系之后。
听到张曙光的话,参谋本想继续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打住了话头,在默默点头敬礼后,转身离开,目送着对方离开,张曙光焦躁的情绪再次腾起,此刻,他最想知道的,不是敌人什么时候占领德黑兰,而是,殷勇到底在哪里。
※※※
保加利亚方面,边境线的攻击已经发生了三起,当然幸运的是,在其中一次攻击中,哨卡上假设的摄像头捕捉到了袭击者的样貌,虽然视频信息模糊不清,但至少可以断定,袭击者是三名成年的亚裔男子,这样的情报信息,多少让人放心下来,至少这证明了,袭击者并非敌人的正规部队,而是一些渗透进来的特种作战人员。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这次被捕捉到之后,敌人的袭击也随之终止了,此刻无论是加派岗哨的重要口岸,还是一些作为诱饵而故意设置的临时哨卡,都没有发现任何敌人的踪迹,敌人就仿佛改邪归正的凶手一样,一下子消失不见人间蒸发。
就在很多人思考着要如何找到他们的时候,作为袭击者的三人,此刻却坐在前往保加利亚布尔加斯的公共汽车上,优哉游哉地看着窗外的异国风景。
早在完成第三次袭击后,胖子就在两人的胁迫下带着准备好的假发和美瞳,从一个粗大的黄种人胖子,变成一个拥有栗子色皮肤和栗子色头发的西班牙胖子,与两个嘻哈打扮的中年大叔,坐进了一辆装了半车士兵的半车,前往保加利亚的重要港口城市布尔加斯。
如果这样还不让他恐惧的话,那么,两人肆无忌惮地用根本听不懂的中国方言在车里大声的喧哗,则让他肝胆俱裂。胖子甚至清晰的听到彭铮用山西方言问屈俊杰,身后士兵的枪里到底有没有子弹,他需要多少招能将对方放倒。
“两个疯子!”最贴切的两个字能形容胖子对两人的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调座到身边那名不时用责备眼神看过来的上尉是身边,也不愿意和两个人显眼地坐在这裏。
“你再看他,俺就把他煞了。”当胖子的目光再次躲避上尉的眼神时,彭铮恶狠狠地用有点变调的山东口音威胁道,听到他的话,胖子本能地一哆嗦,一下子缩起脖子,目光慌乱地看向窗外。
前面,上尉似乎看出了点什么,仔细打量起三人,而就在此事,车子忽然一个刹车停了下来。屈俊杰捅了捅彭铮,后者会意,拉起胖子站起身来走出座位。
迎着车上众人怪异的目光,胖子如蒙大赦地泡下车,而走在最后的彭铮在临走到车门前忽然转过头,对着车内众人鞠了个躬,而后露出难得的微笑。
“撒由那拉!”随着他起身,两枚冒着浓烟的手雷被扔进车座下面,而后,在三人飞快跃入路边操纵的瞬间,车子轰然炸上了天。
“今天的戏码是什么?”公共汽车仍然冒着浓烟和烈火的时候,彭铮已经利落地起身,拽出手枪利落的推弹上膛,而后别到腰里,看着屈俊杰问道。
“追,被追!”屈俊杰说完,拉着三人向前走去,而在前方,一座宁静的城市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