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巴基斯坦,卡拉奇,港口码头
原本应该在码头上悬挂着的探照灯,在此刻的夜晚却没有如往常一般被点亮,无光的码头上,只能凭借星星微弱的光芒看到一个依稀的轮廓。
海面上,一艘艘庞大的货轮仿佛沉睡的怪兽,随着强烈的海风不断起伏波动着,海风也在它们的影响下听起来如同低沉的鼾声一般。
没人知道为什么港口在今晚会关闭,人们只知道,自从中国热出兵伊朗之后,阿富汗与巴基斯坦边界的紧张战况骤然缓解了不少,欧洲人放弃了挑衅行动,转而龟缩防守起来,防线上原本应该布满的进攻通道被大片的水泥预制件构成的模块化工事所充斥,看起来更像是一片被刻意打造的铜墙铁壁。
相比于防线另外一边的龟缩,巴基斯坦的守军却表现的很坦然,敌人的退缩并没有成为他们进攻的借口,实际上,在敌人主动收缩防线之后,巴军队也主动后撤了一段距离,为双方之间留下一条宽阔的缓冲带。
没人知道,巴基斯坦人到底要干什么。或者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但却并不想与人分享。
低沉的电机旋转声在码头里忽然响起,声音轻微而有节奏,虽然在黑夜中听起来有点突兀,但却最终被浓重的黑彻底遮挡吞噬。没人知道码头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如果有训练有素的特种士兵在的话,就会立刻察觉到看似毫无动静的码头实际上处于严密的防衞中。
无论是没有警衞人员站岗的岗哨,还是门衞房间里那看起来直打瞌睡的老人,这一切都不过是迷惑人的伪装,因为在人们看不见的黑暗处,实际上隐藏着足以吞噬所有敢于冒犯码头的敌人。
而他们衞戍的核心正是码头处正在不断工作着的电动起重机。在重重幕布包围的一处深水码头上,一座刻意加装了消声瓦的电动起重机正不断卷起一个个巨大的集装箱而后装在一旁的货轮甲板上,码头上,林立的集装箱在他的搬运下不断减少着,而在水面上,每当一艘货轮被装满,就立刻有另外一艘货轮在驳船的推动下被推进泊位。
如此繁忙而隐蔽的物资装载行动已经持续了三天的时间,而在三天里,接近二十艘货轮的货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装载上船。为了防备头顶的衞星侦察,货轮在完成装载后,被分门别类地运送到沿海的各个港口,等待最后时刻统一上路。
而今天,这个时刻即将到来。
吊车最终将最后一只集装箱装上货轮,吊车司机必备地揉了揉自己已经酸痛的双臂,对下面打了一个OK的手势。地面上,佩戴者红外夜视仪的调度立刻对驳船上晃动了一下手里的红外荧光棒,早已等待多时的驳船第一时间开动,缓缓将货轮推出泊位。
“可以出发了!”在经过几次确认后,命令被一直隐藏在码头办公室的一名男子下达,如果有人此刻在场的话,立刻会发现,眼前这个男子显然并不让人陌生,实际上,在战争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的时候,他的照片曾经数次被登上东西方的报纸和宣传物上。
作为巴基斯坦国内举足轻重的军事指挥者,此刻的他却出现在与战争毫不相关的码头上,指挥着一些看起来和作战没有丝毫联系的货轮船队,这样的行为实在让人费解。
不过显然没人会在此刻提出这些问题,即便有人提出,等待他的也绝对不会是善意的回答。
办公室内,男子目送着最后一艘货轮被推出港口,并很快发动自己身的动力,骤然加速到二十海里的时速,男子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中国兄弟,我们能为你们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男子说完,良久注视着货轮,一直到对方庞大的身影彻底被夜色吞没。
与此同时,各个港口内停泊的货轮都在此刻开动起来,在黑夜的掩护下,货轮很快集中到主航道上,并最终汇合成一支庞大的船队,跨过阿拉伯海,向遥远的非洲大陆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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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烈的爆炸将彭铮重重地掀出好远,导弹爆炸的威力,如同一只野蛮的大手,抓住他猛地掼在墙壁上,幸好在他背后并不是坚固的水泥墙,而是透明的玻璃,可即便如此,巨大的冲击力仍然让他的肺部瞬间停止工作。
满地的玻璃渣和房间内里平民夸张的喊声让彭铮发现自己似乎还活着,他迟疑地爬起来,用拳头重重捶了胸口两下,刚刚因为压力而停止工作的腹隔膜终于再次工作起来。
长长地出了口气,彭铮拽过落在不远处的提包,随后从裏面拿出一具通用导弹发射器,恶狠狠地拉长发射管抗在肩头,瞄向头顶仍在扫射的武装直升机。
雷达开机的瞬间,急促的反馈信号就立刻让机舱里一片蜂鸣,可就在飞行员急忙做出规避动作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已经瞥见在角落里闪过一丝亮光。
一枚通用导弹在火箭发动机的推动下猛地从地面射向半空,短暂的距离甚至让导弹连必要的机动动作都省却了,就一头扎入武装直升机的腹部。
防弹装甲在导弹强大的动能下根本不堪一击,两者在遭遇的瞬间,近炸引信就被激活,猛烈的爆炸几乎一下子就将看似坚固的直升机扯成碎片。直升机的旋翼倔强地转动了几下,但却根本无法稳定已经分成两半的机身,在火光中,机尾和机身摇曳着从空中掉落,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团沉闷地响声。
完成这一切的彭铮并没有就此罢手,相反,在看到直升机掉落的同时,他已经抄起武器冲了上去,机舱里,被摔的七荤八素的飞行员和武控官仅仅只看到一团模糊的身影冲过来,可还没等他们有所反应,对方的枪口已经闪过一丝光芒,下一秒钟,仍然未清醒的两人就在此被拉入永久的黑暗之中。
干掉两人的彭铮,恨恨地吐了口血唾沫,抬头四下看去,周围,刚刚被追的慌不择路的属下们在完成对各自目标的狙杀后,三三两两地汇聚过来。
“头,我们撤吧?”其中一人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迹,看着彭铮问道。
“撤?凭什么?”彭铮眼睛一立,一股屡次从生死考验中走过来的气势瞬间让对方低下头去,“凭什么我们要如他们的意?今天,我就去定凯旋门了。”
彭铮说完,背起背包,在身后,众人也慌忙地拿起武器跟着彭铮向回走去。
街道入口处,两辆早已经停在那里目睹了一切的警车看到几个人走过来,表情呆滞的如同唐氏综合症的患者,甚至他们完全忘记了他们的任务,也包括须臾不离身的手枪。
此刻,每一名警察都清晰地感觉到,如果他们真的敢用武力胁迫这几个人,那么,他们的结局必然是凄惨无比。
在众警察的注视下,彭铮带着人走到一辆因为战斗忽然爆发而被遗弃在这裏的车旁边,随手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而后,在不多的几次尝试下,车子猛地加速向前一冲,很快消失在不远的街角。
“他们到底是谁?”一直到彭铮等人离开良久,被彭铮强大气势压制的一名警察才终于醒悟过来,喃喃自语道。
“不管是谁,我发誓不想再碰到他们了。”身边,一名同伴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彭铮也觉得自己不会再碰到这些警察了,因为,按照搜捕者的逻辑,他们此刻着重提防的应该是如何防止逃跑,可事实上,彭铮根本没打算逃跑,因为此刻他的目标是巴黎市中心的凯旋门。
坐在车里,彭铮拉开车窗,将背包里大把的传单和文字资料顺着窗户扔了出去,阵风将被扔出的资料一下子打散,而后裹夹着散布到整个城市。
“法国人优先!”几个法文印刷体的大字在传单在阵风卷动中扭曲变化着,很快就高高扬起,四散飞向半空中。
这些传单就是彭铮之前的任务,为了激化矛盾,他刻意选择以左派的身份出现,不过在敌人的骚扰下,彭铮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仁慈’,这样的小打小闹完全不该是他做的。
“找家医院,去包扎一下。”再次确认了身后没有追兵后,彭铮对身边的同伴说道,后者会意,调出作战电脑的显示屏,很快找到了附近一家医院。
短暂的等待后,几个人很快从医院里走了出来,不过与之前狼狈进去的时候完全不同,几个人全身都被包裹在白大褂内,看起来仿佛一只只成精的麻雀。
“开车,去凯旋门,这次,我们也给他们玩个大的。”钻进车里,彭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随后命令道。
在确认了凯旋门的位置后,车子猛然加速,一个拐弯向目标所在的方向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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