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就在这种动力的驱使下冲过管卡,很快消散在法国广袤的国土上。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的丁文彦和殷勇正在饶有兴趣地下着棋。
“李代桃僵!”两人都不会下棋,都围绕着一张棋盘胡乱摆着什么,而此刻双方正在为一个气眼不断来回争夺着。两人仿佛着了魔一样,不断把子放进那个气眼中,嘴裏却聊着毫不相关的事情。
“是的,李代桃僵,我很期待着欧洲人能给我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殷勇扔掉手里的棋子,微笑着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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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到底是谁开的第一枪,因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一个敏感的时刻,一颗子弹干掉了一个人,无论这个人是谁,是哪一方面的,并不重要,就如同有人在火药桶上点燃了一根火柴,对于火药桶来说,他不需要知道是谁点的,他只需要负责爆炸就足够了。
是的,爆炸,冲突双方因为忽然响起的枪声而瞬间处于正电荷与负电荷之间,当士兵一脸吃惊地看着之间胸口一点点殷红的血迹逐渐扩散的时候,他心裏或许在疑问,或许在吃惊,当然更有可能的是在猜测,到底是谁用什么武器击穿了他已经扦插了陶瓷片的防弹衣。
不过这样的疑问注定要随着他而淹没在永远的黑暗之中,对于已经处于爆发边缘的士兵来说,弄明白事情的问题远不如扣动扳机来的简单,当战友倒下的一瞬间,有人终于扣下扳机,猛烈的子弹绞杀着眼前密集的人群,此刻根本不需要瞄准,因为密集的人群让子弹根本不会落空。
枪声彻底将冲突变成了一场屠杀,对于全副武装的士兵来说,平民们手里的猎枪和手枪根本等同于挠痒痒的玩具,对于黑鬼来说或许有用,但对于已经武装到牙齿的士兵来说则毫无杀伤力。
在猛烈的扫射下,原本站满平民的空地上顿时被清空了一大片,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倒在扫射下的人和尸体,有些人呻|吟着,有些人则一动不动,鲜血逐渐在地面上汇聚,最终形成一滩滩粘稠的带着泡沫的血泥混合物。
屠杀,一次毫无缘由的屠杀就这么突然地开始,然后又突然地结束,当人群散开一大群之后,法国士兵心理的紧张也舒缓下来,随之而来的却是让所有人无法接受的结果。作为欧盟一体化的成员国,西班牙人绝非他们应该杀戮的对象,而眼前这样的结果却又是真实存在的。
“啊!!!”一声凄厉的哭啼忽然从人群中传来,打破了忽然降临的宁静,木然的人群被推开,一名妇女哭喊着跑过去,搂住其中一具已经残缺不全的尸体哭号起来,而在他对面,仍然端着武器的法国士兵却似乎毫无反应,就这么注视着对方,看着对方在表达痛苦的同时用西班牙语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没人知道要怎么办,不,准确地说有人知道。就在双方的冲突刚刚以鲜血和死亡暂停时,人群后面,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可当人们回头时,看到的却是让他们肝胆俱裂的场景——身后不远处,一辆燃烧着的汽车正飞驰着向人群冲来。
车上火焰仿佛一直化形的巨兽,在风中发出呼呼作响的声音,车前面,没人敢挑战和阻拦他,所有人都忙不迭地避让开来,人群如同利刃下的流水,瞬间被车子斩出一条通道。
关卡处,法国士兵终于再次醒悟过来,纷纷举枪向汽车射击,但刚刚百用百灵的武器对于这辆燃烧的汽车却毫无作用,在众人的注视下,冒着黑烟,飞溅着弹片的汽车毫无意外地撞在士兵身后的关卡上。
爆炸骤然响起,混乱中,没人知道为什么汽车会爆炸,人们只看到了原本阻拦他们的关卡,铁丝网和拒马在爆炸中化为碎片,当然,还有为数不少的法国士兵。
“冲过去,我们要去法国。”人群中,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语调和语气听起来怪模怪样,但却不妨碍大家大家听的懂,他的话音刚落,刚刚还凝定不懂的人群骤然发动,如同迁徙的角马群蜂拥着从关卡冲了过去。
“蜜蜂报告蜂巢,一号任务已完成,重复,蜜蜂报告蜂巢,一号任务已完成。”离开的人群如同奔涌的海浪,在骤然落潮后,露出海底的礁石,空地上,只剩下几名打扮模样和西班牙人毫无二致的男子凝立在那,目送着人群离开后,其中一人抬起手对着袖口的送话器低声报告道。
“蜂巢收到,准备进行第二步计划。”声音在等待片刻后从耳机传来,听到命令,男子对周围的同伴挥了挥手,众人迅速上车调转车体向来路返回。
空地因为人群的离开终于变得空旷而凄凉,除了几摊凝固的血迹以及一些断臂残肢之外,再无其他可以证明这裏发生过什么事的痕迹,一阵清风吹过,卷起一片绸布扭曲着滚动向前,绸布上痕迹随风若隐若现,看起来似乎是法国的军旗,不过,谁在意呢?
※※※
法国,临时指挥中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让所有人不知觉地将目光投向指挥官所在地方向,后者拿起电话,刚刚放在耳边,原本平静的神态就瞬间变得复杂起来,愤怒,惊讶,愕然,而后是沉思,电话仅仅是接听,指挥官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在结尾轻轻说了一句是,我知道了,然后就轻轻挂断了电话。
“我们与西班牙交接的关卡刚刚遭到难民冲击,其中有三处关卡被冲毁,数量不详的难民已经进入法国国境,通过对现场分析,怀疑难民其中夹杂有部分持有重武器的准军事人员。”指挥官思索片刻,转头看向众人说道,他的话随即引来周围众人的一阵低声议论。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不清楚局势糜烂到什么程度,当然,最主要的问题是,这身后一定有中国人的影子。”指挥官看着众人,而后缓缓说道,“中国人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目的,我需要你们帮我找出来。”
出人意料的,没人响应指挥官的命令,看到众人一脸茫然地看向他,指挥官对一旁的副手点了点头,后者会意,随即在键盘上敲打起来,一阵轻微的噼啪声响起,大屏幕闪烁了几下,立刻出现权限确定的字样。
“我已经申请了两台大型计算器作为你们的运算工具,或许我们无法应对中国人的智慧,但我们可以用其他办法弥补。”指挥官说着拍了拍手,“所有人放下手头工作,立刻草拟预估报告交计算机评估和衍生计算,快快快!”
这一次,所有人终于明确了任务,纷纷行动起来,原本安静的指挥中心立刻被一片劈啪作响的键盘声所充斥。
各种数据和条件被拟定成报告输入电脑并且在大型计算机的计算下产生无数个合理和非合理的结果,结果随后被重新确认并再次修改条件。在计算机的帮助下,数据和结果在不断的修正中逐渐开始接近事实真相。
指挥官在一旁焦急地看着手腕上的手表,他不清楚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否有效,不过目前看来,他唯一能期待的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长官,我们得出了一组数据,不知道您是否可以过来看一下。”终于,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听到喊声,指挥官迫不及待地走了过去。
“长官,我们大略计算了中国人运送到欧洲的黑人数量,同时又计算了目前暂时获得西班牙难民的数量,发现,两者只见到比率大概在一比五十左右,也就是说,中国输送到西班牙的黑人暴民的数量每增长一万人,那么,我们边境就会出现至少五十万人的难民,这个数据被输入到计算机后,我们得到预测,这种增长会随着人数的增加而增加,并且一直持续到难民总人数达到西班牙人口数量的百分之十,之后将会出现井喷式变化,如果中国输送到西班牙的黑人总数量达到五十万的时候,那么……”报告者说到这裏停顿了一下,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意味着什么?”指挥官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意味着灾难。”
“西班牙的人口数量将会锐减,五十万全副武装的黑人意味着是五十万的准战斗人员,这股力量足以推翻西班牙境内任何政权,之后所产生的难民数量将会超过人口的三分之一,我们计算过,如果接近一千万的难民涌入法国境内,那么会对法国境内所有的行业造成毁灭性打击,而当法国崩溃后,难民潮会向北移动,逐一席卷每一个国家,到时候,我们面对的将不再是敌人,因为到时候我们的人民就会成为我们的敌人。到那个时候,整个欧洲将不会再有政权,剩下的只是无政府状态的欧洲。”报告者一口气说出所有的推测,而听到他的话,身边的人纷纷不由自主地停下手头的工作,脸上露出惊讶和恐惧的表情。
“我,我们该怎么做?”指挥官发觉,自己的脑袋已经不够用了,眼前的状况早已经超过了他所能处理的范畴,甚至已经超过他所能理解的范畴,他不知道中国人到底施加了怎样的魔法,会产生如此庞大的破坏力。
“先生我不知道,这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旦被推倒第一块,那么随后就是不可阻挡的连锁反应,我想,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让中国人推倒第一块。”报告者犹豫了好久,迟疑着说道。
“立刻联络边境部队,对所有人越境者格杀勿论,同时将报告分发总部和西班牙总统。”指挥官忽然转身大喊着走到屏幕前,“现在开始,我会二十四小时在这裏,所有边境和难民有关的情况,都必须要第一时间向我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