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恐怕不该是如何将中国人驱离,而是该考虑,如何平稳地将西班牙重新纳入我们的版图。他们之前选择了投靠中国人,在欧洲划出一块可以让中国人施为的中立区,就该考虑到,中国人离开的那一刻。”部队指挥官说到这裏,脸色变得铁青,在他看来,惩罚叛徒与消灭敌人同等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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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和城堡虽然只差一个字,但代表的是截然不同的理念,城堡是以防御为主的建筑,而城市,尤其是开放式的现代城市,建筑的理念就是方便沟通和交流,在这种情况下,它所拥有的军事防御意义就迥异于城堡,起码,它没有可以阻挡敌人的城墙。
对于这样的城市来说,在没有刻意准备的前提下面对城市等同于不设防,当然,如果有准备的话,就另当别论,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的,但不管怎么说,当屈俊杰和彭铮率军穿城而过之后,仍然没有反应过来的西班牙人才终于醒悟过来,刚刚离开城市的是中国人,一支全副武装的中国人的部队。
迟来的反应也是反应,虽然名义上与中国人签署的条约,但对方如此大张旗鼓的反应仍然让首都的防御体系被激活,更何况此刻的情况早已与之前的情况大相径庭,欧洲联军已经出现在西班牙,在这个敏感时刻没必要给中国人面子,于是在命令下,驻守在距离首都不远的地方防御部队迅速反应,纷纷向首都所在的方向集中过来。
部队的集结显然出乎了欧盟联军的预料,虽然名义上西班牙人已经投靠了中国,但没人认为他们的选择是具有忠诚性的,甚至很多人想当然地认为,一旦联军进驻,西班牙的归顺是必然的。这也是欧盟联军指挥官所设想的结果,至少是结果之一,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选择进驻马德里,应该说,他的设想很符合实际情况,前提是,没有彭铮和屈俊杰的搅局。
在毫无征兆下,西班牙的地方守军动了,而这种反应第一时间被欧盟的侦查系统捕获——大范围的兵力调动某种意义上说等同于告诉对方自己的意图,尤其在关键时刻,这种调动更不可能被联军忽视。
“阁下,刚刚发现驻扎在马德里地区的西班牙国民警衞队的两个步兵团正在向马德里城区靠近。”参谋坐在指挥车的一角对欧盟指挥官大喊道,后者听到报告皱起眉头,看向参谋刚刚发来的图像,在那上面,代表着步兵团的图标正迅速向首都方向靠近。
“联络马德里,问问他们,想干什么。”指挥官不认为西班牙会敢于挑衅联军,这样的想法是理所当然的,作为欧盟的一份子,中国人的影响力是不可能将他们真的分割出去,或许之前是形势所逼,但随着形势逆转,他们的选择必然调整。
参谋听到命令迅速用欧盟的通用密码发出询问,而在稍后,对方的回复就显示在屏幕上,“马德里报告说发现中国人的部队,调遣部队执行必要的防御任务。”
“防御?防御谁?”指挥官冷冷地询问道,而后注视着屏幕上的部队逐渐融合到马德里城市内。
“告诉先头部队,加速前进,同时发布消息,告诉他们,我们可以接管他们的防御任务。”指挥官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声音越加冰冷,他的话的含义似乎很多人都明白了,但仍然有人不相信马德里会真的敢于做出这种事情。
在指挥官的命令下,先头部队脱离了队伍开始加速向前冲去,步兵战车的柴油动力被彻底发挥到极限,超过百公里的时速让原本并不遥远的距离转瞬间被拉近,而随着马德里城区出现在眼前,部队的速度也随之放缓。
一切如常,这是先头部队看到城市的第一眼,预想中的防御并没有出现,西班牙人似乎也没打算依托城市进行防守,这让先头部队的士兵们感到一阵放松,在他们的心中,对欧盟的归属感显然消弱了应有的警惕,可就在他们准备接近城市的时候,忽然飞来的带着火光的炮弹就毫无征兆地从天空中落下。
爆炸,毫无准头,但足够凶猛,120MM口径的炮弹的威力,足以让所有自认为拥有足够防御的兵器望而却步。
先头部队在第一时间停止了行动,对方示威一般的攻击,显然是在向他们表达一个很明确的意思——别过来。
“该死,对方发动攻击。”先头部队的指挥官用愤怒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大喊道,而在另外一边,已经神色冰冷的联军指挥官的脸上更是几乎能掉下冰茬。
“告诉他们,立刻解除武装,命令可以进行示威性射击警告,但务必确保不能让对方出现伤亡。”理智,冷静,是指挥官反覆告诫自己的话,虽然他对于西班牙的反应仍然感到无比的愤怒,但此刻仍然保持着必要的冷静。
通讯器里,先头部队很忠实地执行了他的命令,在发出电报之后,威慑性地向天空射出连串空包弹。
但意外却在空包弹射出的瞬间发生了。
事后,甚至有人调查了空包弹是否与常规弹药混装的可能,但这也仅仅是事后,因为在空包弹发射的瞬间,原本平静的马德里城区忽然变得无比热闹。
爆炸,连串的爆炸在城市内响起,仿佛拙劣烟花一般的爆炸炸出大片火光和烟尘后,将城市的宁静轻易撕碎,一团团烟雾从地面腾起,覆盖住周围的一切,包括人心与视线。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惊呆了,甚至包括髮射空包弹的是射手,他不清楚自己的发生与城里的爆炸到底有什么关系,不过下一秒钟,关系就瞬间紧密。
仍然是120MM的口径,不过这一次,无论是在准确度还是反应时间都远非之前可比最多只有两分钟时间,接近四十发的火箭弹就被输送到位,猛烈的爆炸一下子将空包弹射手所在的位置的前后左右彻底掩埋,爆炸和烟尘近乎怪兽一般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火箭弹的准确度或许无法匹敌导弹,但短时间内投掷弹药量却足以弥补所有的不足。
处在弹药投掷中心的人们唯一能形容自己的感觉的只有两个字,钢雨!
天空中钢铁带着炽热的温度从天而降,摧毁着所见到的每一个目标,人们的嘶喊根本无法传达出去或者说,即便喊出来,也瞬间被爆炸所淹没。两分钟内,四十发火箭弹的威力,在地面上硬生生地撕扯出一片如丘陵一般的弹坑。
这个时候,没人能继续保持冷静和理智,先头部队的指挥官几乎是在用喊的声音对着送话器大声报告,“该死,我们遭到攻击!”
之后,他甚至没有等待,就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远超过之前攻击的火力,在稍后被投掷出去,他们的目标直指两个步兵团中的一个。
即便是再高明的心理学家也很难形容战争中双方的心理状态,那是一种紧张到濒临崩溃的状态,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让士兵做出最激烈的反应,当然这还不是最危险的,最危险的是,他们此刻正操纵着足够摧毁敌人和自己的武器。
战斗就在这种情况下打了起来,西班牙的国民警衞队也并非理智者,当爆炸在城里响起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这裏是西班牙,马德里作为首都,可能住着士兵们的家人,朋友,任何有联系的人,而此刻,他正在被战火蹂躏,作为士兵,能做的似乎只有一种选择。
双方的战斗就在这种情况下拉开序幕,火光和爆炸在作战双方之间轮番登场,爆炸和怒吼中,双方互相用尽各种手段互相吞噬着对方的生命。但他们显然没有注意到,在距离他们足有二十公里的某个角落,一群被伪装系统覆盖的战车和士兵作为旁观者正目睹着这一切的上演。
“老大,神了啊,不带这样的,你咋知道他们能打起来呢?”看着被动雷达接收到的作战情况,彭铮兴奋地看着屈俊杰说道,屈俊杰安排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我小时候,老家的章叔丢了一只鸡,他知道后,揍了邻居家孩子胖墩一顿,结果胖墩的爸爸把章叔的脑袋打了好大一个窟窿。”屈俊杰没有回答彭铮的询问,而是转而说出一段貌似毫不相关的话来。
“什么意思?”彭铮奇怪地问道。
“很简单,那只鸡是我偷的。”屈俊杰说着,看向彭铮,“后来,章叔死了,胖墩爸被抓走了,我一直没敢把这个事说出来。”
彭铮忽然不笑了,目光也变得迷离起来。
“我懂了,其实,根本不是我们的功劳,信任本就不在他们之间存在。真正挑起战火的,是他们互相之间的猜忌。”彭铮拍了拍屈俊杰的肩膀,慢慢说道。
“战争中,从来没有彼此信任的盟友,有的只是彼此信任的战友。”屈俊杰点点头,“命令所有城市内潜伏的火箭手立刻返回,同时命令122火箭炮发射车完成所有剩余弹药的投掷。我想他,这么激烈的战况,他们应该不会分清楚120和122之间的区别吧。”屈俊杰下完命令,自言自语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