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兵临城下(2 / 2)

“快跑,是追兵。”肖遥大声喊道,同时抓起一个孩子的手奋力奔跑着,在她的催促下众人没命地向前奔跑,但很快地,身后传来的枪声再次将他们拉回到绝望中。

“难道这一次真的完了吗?”肖遥看着越来越近的追兵,自言自语地说道,但她却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一大片黑影正悄然接近。

※※※

无人机可以清晰的捕捉到正在逃跑的人群,在它毫无感情的黑白画面里,足有近千人的老弱妇孺正狼狈地奔跑着,没人知道他们的目标是哪里,因为在他们的正前方,是一条宽阔的河流,这条河是塞纳河,沿着它走可以一直走到巴黎。

负责追捕这些亚洲难民的法国部队指挥官当然不会认为这帮被追捕的对象是想去塞纳河上观光,虽然,如果在和平时期的话,这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不管怎样,此刻已经发现了他们也意味着追捕行动即将结束,虽然这帮狡猾的家伙利用一群疯子一样的敢死队前往巴黎牵制了追兵,但他们却忽略了军队的高机动性。对于这帮依靠双脚逃跑的家伙,汽车的机动性完全可以弥补时间上的落后。

“鸣枪,抓住他们。”指挥官觉得没必要继续玩下去了,与其浪费时间在这裏玩猫鼠游戏,倒不如节省时间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一会。

在他的命令下,枪声骤然响起,密集的子弹和探照灯的灯光交织成一副急促的气氛,荒野上,狗叫声,枪声,喊声,粗重的喘息声,凌乱的脚步声,在或明或暗的枪火,来回扫荡的探照灯下凝聚成焦急和恐慌。

肖遥几乎是本能地向前跑着,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力抓着手里拿个孩子的小手,至于孩子的哀求和肺部不断传来的刺痛早已经顾不得太多了。她现在只求能赶快离开,或者说,再有一个救世主降临,就像彭铮那样,但可惜的是,什么都没有,身后的追兵毫无意外地追了上来,然后以半圆形的队形将他们包围其中,在他们身后,是汹涌的大河。

所有人此刻都停下了脚步,剧烈的喘息中,他们互相对望着,然后拼命让自己能隐藏在队伍的核心。

“putain!”一名上校走过来,指着肖遥骂道,在法国长期居住的她很清楚,这句话的意思是婊子。

“CON!”肖遥回应了一句,如果用中国话说傻逼,她恐怕说不出口的,但用法语,她觉得无论是发音还是腔调都很匹配。

“je vais te tuer!”对方举起手枪,恶狠狠地看向肖遥,但下一秒,他的目光却从肖遥的头顶越过,看向身后,而目光中的凶狠,很随之变成惊讶和恐惧。

“那是什么?”人群中有人回头看去,惊讶地询问道,不过很快,他们就得到了问题的答案。

一艘护衞舰!

一艘飘扬着中国国旗的自由级护衞舰,(之前在美国人‘大方’的赠送下,曾短暂属于欧盟,后来被中国人缴获纳入中国舰队的序列)在法国人的河流上,而此刻在岸边,法国人正在准备做着最让中国人愤怒的事情!

护衞舰上,一门57MM舰炮缓缓旋转着,清冷的夜晚,传动电机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冷酷而无情,所有人就这么注视着火炮旋转到既定位置,而后,炮身忽然猛地一颤,火光乍现,一枚炮弹带着怒吼在岸边炸响。

一辆步兵战车在爆炸中化为碎片,而后,护衞舰上的四挺12.7MM机枪开始了完全自主的自由射击。最先成为攻击目标的是载具,而最先反应过来的也使他们,在呼喊声中,士兵开始聚集在载具周围,依托着上面的重机枪不断抵抗着。

但可惜的是,他们显然忽略了对手的强大,57MM舰炮之后是30MM的机炮开火,这些从建造以来就以军舰等钢铁目标为作战对象的武器,在撕扯地面目标的时候,显示出格外轻松和游刃有余。

在近乎点名一般的攻击下,一辆辆载具在夜幕下变成了炙热的火堆,围拢在四周的士兵纷纷散开,但仍然无法避免被烈火和爆炸吞噬的危险。而一直到所有载具都成为废墟后,士兵们才终于发现,他们面对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敌人。

你很难形容一个庞然大物成为敌人的感受,即便此刻敌人就在你面前。虽然作为舰队里并不强大的一员,护衞舰无论在排水量还是火力方面都无法与主力战舰相比,可是,那是因为他面对的是比他更加庞大的对手,而当对手换做这些渺小的士兵和同样渺小的战车时,他的庞大就显露无疑。

足有楼层楼高的舰体漂浮在海面上仿佛不可逾越的城墙,普通的枪弹打在上面,甚至连痕迹都不会留下一点,而在甲板上,由舰炮,机关炮和机枪组成的交叉火力则如同死神的镰刀,随意挥动着,漫不经心地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至少该做点什么,有人终于意识到了这点,于是纷纷开始向后撤退,军舰是水上的庞然大物,他们不会飞行更无法在陆地上行走,所有人都本能地知道,只要拉开与敌人的距离,或许会有逃生的机会,但显然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在军舰后甲板上,两架H-60直升机已经依次升空。

剩余的敌人在逃亡中将背部暴漏给了这群致命的追击者,H60舱门处的机枪继续担任着对敌人的攻击和屠杀,这种近乎一面倒的杀人方式毫无新意但却极有效率,从战斗开始到结束,时间短暂的甚至不如指挥官之前说话浪费的时间多。

甲板上,12.7机枪终于停止了扫射,在夜视仪下,枪管从炽热的红色开始向暗淡的黑色转变,但枪口仍然冷冰冰的指着陆地,而在陆地上的人群中,唯一幸存的指挥官仍然目光呆滞地用枪指着肖遥的额头,但无论是颤动的手指还是一脸的汗水都显示出他内心已经膨胀到近乎爆炸的恐惧。

肖遥看待他的眼神里不再有死亡般的平静,而是带了一点戏谑和可怜,如果有什么比失去生命还要可怜的话,就是失去意志,作战的意志,甚至是逃跑的意志,她缓缓抬起手,握住对方的手枪,指挥官感激地放开手,任由这个刚刚还是自己凌虐对象的女孩子收缴了自己的武器。

“我投降!”上校低着头,根本不敢看着肖遥,嘴裏嗫嚅道。

“你走吧,他们不会杀你的,因为你不值得被杀掉。”肖遥回头看了看,黑夜里,五星红旗仍然清晰,甲板上,几个同样肤色和眼眸的士兵对着她打出友好的手势,这让她心中一暖。放走上校在肖遥看来无伤大雅,这个人甚至在危机来临时都没有与自己的士兵在一起做出抵抗,那只能说明,他并不是一名合格的军人,甚至不该是一名军人。

上校愣了愣,他不确定肖遥的话到底具备多大的权力,但当他低头看向自己身边的碎尸块——几分钟前他们还是活生生的生命,他忽然觉得确不确定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上校转身向来路跑去,笨拙而匆忙,但在他身后,枪声却始终没有响起。肖遥目送着对方离开,一直到看不见之后,才终于虚脱般的长出了口气,然后回转身子看向甲板上。

“可以带我们回去吗?”肖遥对着甲板上大喊道。

“这是我们的荣幸。”甲板上,怪模怪样的回答之后,传来一阵爆笑,当然随着笑声,舷梯也蜿蜒而下。

※※※

舰队请求回航的报告在稍后摆在了丁文彦的面前,而在军舰出发的时候,他曾经很满意地认为,这一次从水面突袭巴黎,足以让对方混乱起来,可惜,当看到报告上所写的内容时,原本的预料落空让他有种部署落空的感觉。

“你知道吗,其实我并不喜欢长城。”推开面前的大碗,丁文彦在看着刚刚从舰队发回来报告的同时,对另外一面正在狼吞虎咽吃着面条的殷勇说道。

“我知道。”殷勇头也不抬地说道,他知道此刻的丁文彦多少有点憋屈,原本想要派两艘滨海战斗舰前往顺河而上前往巴黎,但结果却是,让陆军先拔了个头筹。

“你知道?”丁文彦不喜欢总是被人抢先,听到殷勇的话不由地皱起眉头。

“当然,这些长长的城墙与其说是劳动人民用智慧创造的结晶,到不如说是秉承着历代封建统治者懦弱的治国方式。战争从来都不是一厢情愿的防守,在强大的防御也有被人攻破的一天。”殷勇珍惜地吃完最后一点粮食,将几乎干净的大碗放在一旁,看着丁文彦说道。

“我以前和说过吗?”丁文彦一愣,努力在脑海里回忆着,却发现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没有。”殷勇摇摇头,在碗里倒了点水,就着喝下去,然后又随意将碗刷了刷。

“那你怎么知道?”丁文彦好奇地问道。

“因为我也不喜欢!”殷勇抬手将水倒在地上,微微一笑,说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