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这又是何苦(1 / 1)

在法律上,黄菊花是不需要对华国伟犯下的罪行付连带责任。可在道义上,她对大姐和父亲遭受的磨难,难辞其咎。华国伟是拍拍屁股去坐牢了,难道她就不需要付出代价吗?必须让这老贼婆尝尝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滋味!至于她会不会因此改过自新,罗芙馨根本不指望。她要的就是干脆利落的报仇雪恨。判决下来是个大喜事,一贯抠门省钱的罗雪梅也难得大方的在城里下了面馆,给全家人吃青菜肉丝面,开个荤。一边吃面,一边还津津乐道的跟小福星显摆她的生意经。她做买卖那是看人下菜,给不同的人报不同的价。譬如那竹丝炊帚,老太太大婶子过来看,她就说三毛钱一把,五毛钱两把。要是年纪轻的男同志和小媳妇过来问,她就说三毛五一把,六毛钱两把,能多赚个五分一毛呢!罗芙馨不说话,周连富批评老婆这样做不诚实。哪能看人下菜,是多少钱就卖多少钱。别人不知道还则罢了,要是知道了,脾气好点的,下回就不来你这儿买了。来个脾气急的,还不得给你掀摊。将心比心,要是有别人这样对你,你自个什么想法?说的罗雪梅脸上讪讪的,偷偷看小女儿。罗芙馨也跟着点点头,支持父亲的说法。看人下菜固然能赚到一点小便宜,可想要做长久生意,还是要以诚信为本。这个道理,不管是大买卖还是小买卖,都是想通的。“那我,那我下回不这样了还不成!”对自家老公,她还是挺服气的。当年看中他,也是他为人诚恳,干活勤快,是个实在人。周连富这才点点头。罗雪梅就又高兴起来,继续眉飞色舞的讲她的买卖经。她早上到的不算早,市场门口好地方都让人占了。可她眼尖手快,捞着个边角的地方给占住,把两箩筐一摆,就算是开摊了。起初还不敢吆喝,抹不开脸。眼见别人都自自然然的吆喝起来,她这才也试着张嘴。论嗓门她可是不输人的,就是城里口音跟罗家岙有区别,她一喊,那调跟人家不一样,怪别扭的。可也是她运气好,城里人还就喜欢她这个土调调,瞅着就是正宗的乡下人,卖的东西肯定是正宗的山里货,不是批发市场里弄来的二道贩子。来往的行人就格外乐意在她的摊子上挑拣挑拣,她因祸得福,生意反而好。但是生意好了容易惹人眼红,这不就有人来找麻烦,说这地是他摆摊的地方,她占了别人的摊位。罗雪梅是没见识的农村妇女,可她不傻。市场门口的地方是公家的,谁都可以摆摊,先到先得。里面才是有主的划好了位置的摊位,不能随便乱占。她知道观言察色,仔细看过别人怎么做的,这才学着样做。这小伙子要是客气点,她也就让了,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可人家对她不客气,那她也不客气。论吵嘴打架,她在罗家岙十乡八里,那是谁也不怵。一城里小伙,还敢跟她比?“骂不过我,他还想跟我动手。我是怕动手的人吗?也不打听打听,在罗家岙,我怕过谁?仗着是个男人就敢动手,他是不知道我罗雪梅的厉害!我那是一点没饶他,要不是后来市场管理出来了,我能挠出他一脸血。”咬着肉丝,她狠狠道,一脸得意。罗芙馨没想到自个老娘摆摊还跟人吵嘴干架,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周连富是吓得赶忙摆手。“哎哟,你就不能忍着点。这是城里,不是咱们罗家岙。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家里孩子怎么办?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福彬想想。他还等着咱们回家去呢!”说别的罗雪梅不听,说宝贝小儿子,她是立马就听。“你不说我还真忘了,那我下回悠着点,我只跟人吵嘴,不动手了。”嘿,她还有下回呢!那是当然的呀!这一趟就摆了个早市,她就卖出去好多件,挣了有八九块钱呢!就算是刨掉来回车费和这中午的三碗面,也能挣上六七块。这就不少了!往后要是她一个礼拜能出来一趟两趟,挣个十块八块的,一个月就能攒下二三十块,一年就是三四百呢!这可不比进城打工挣得少,也不耽误农活和照顾家人。而且到城里来,她既能赚钱,又能见世面,还开心,一举多得。难怪好多村里人如今都往城里跑,这城里的钱确实比乡下好赚。看着母亲为了每年能多赚三四百而沾沾自喜,罗芙馨心里酸溜溜的。她很有一种冲动,想要告诉父母,自己和大姐都能赚钱,别说三四百,三四万都不在话下。可话到喉咙口,还是硬生生又咽下去了。授人予鱼,不如授渔于人!上辈子她是没少看到女儿能耐了,全家扒在女儿身上可劲吸血,一屋子好吃懒做的例子。虽然自家父母都是勤快人,羞于如此。可家里毕竟还有个弟弟,这要是父母觉得两个姐姐反正能挣钱,贴补兄弟天经地义。那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且不说这股子“重男轻女”的恶习让她痛恨,就是对小弟的成长也极为不利。好好一个聪明孩子,本来能长成个懂事能干的小伙子,如此一来只怕要溺爱成个废物。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所以想了想,还是瞒着吧。帮助父母发家致富是应该的,但也只能帮,不能越俎代庖。眼下父母虽然辛苦,可这些辛苦是做生意长经验的必要过程,不能因为她心疼父母就省了这个过程。如今吃亏受苦,将来才能发家致富。吃过午饭,她又带着父母去了趟新华书店,给小弟买了几本名人名著和课外辅导书,捎带回去。只要是给宝贝儿子的,罗雪梅就不埋怨她乱花钱。在新华书店门口的车站送父母上车,她又转道去了福利厂,把案子判了的消息告诉大姐。得知华国伟被判了十年,罗芙蓉长叹一口气。“这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