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父进屋，“今天程昊去镇上了，阿欢又寄东西回来了，这是给你们的。”程奶奶已经八十多了。牙都要掉光了。她盘腿坐在炕上，抓着程父的袖子问，“欢丫头又寄东西来了？那她说啥时候回来没有？”“今年雪大，欢丫头年前是回不来了。”“哦，回不来了？”程奶奶有些失望，“这丫头一走就是半年多，都不想我这个奶奶了。”“怎么能不想您呢？”大伯母柳花笑着道：“要是不想您，那欢丫头这些东西是买给谁的？您看看这还有条抹额呢，还是刺绣的，您看看这料子……您以前不是一直说，年轻的时候，都喜欢带这个吗，您看欢丫头到现在都记得呢，还特意给您买了一条，这花绣的，可真好。”“好看。”程奶奶拿着抹额笑了，“我欢丫头想着我呢。”“大哥，大嫂，我过来是想和你们说一声，我打算带着程昊和他妈去趟京都。”“你们要去京都？”大伯程江惊住了，“怎么忽然要去京都，欢丫头出事了？”“没有，”程父道，“上次程昊回来不是说，欢丫头耳朵暂时听不到了吗，我这心里一直不放心，虽然后来欢丫头说她好了，可是这孩子从小没离开过家，这半年多没回来。我和孩子他妈都不放心，想过去看看。”程父没有说程欢结婚的事情。程欢一声没和家里说，就和唐锦川领证这件事情，要是说出去，会被人笑话的。对程欢的名声不好。“也对，是该去看看。”程江也是个厚道人。他的腿不好，这辈子就一个闺女，嫁到了邻村。“那家里就麻烦大哥大嫂帮一下忙，那两头猪先给喂着。”“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柳花是个很强悍的女人，也十分的豪爽。“你们放心的去，家里交给我就行了。”程父从程江家出来。迎面正好碰到齐志明的妈。“他二叔”因为程父在家里排行老二，齐志明叫程父二叔，所以齐志明的母亲一直这么喊程父。“他二叔你这是干啥去啊！”程父不想搭理齐志明的母亲周娟。在他看来，这一家都没有一个好东西。程父不想搭理周娟，可是周娟却拦住了程父的路。巷子里本来路就窄，被她这样一拦，程父就过不去了。“你想干啥？”程父寒着一张脸问道。“他二叔，我听说阿欢丫头又寄东西回来了，过去阿欢丫头和我们家晴子最好，有没有给我们家娟子的东西？”“呸”程父的脾气算是好的了，但是现在也忍不住了。“齐家的，我家阿欢凭啥给你家晴子寄东西，你们算个老几？我家阿欢早就看清楚齐志明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了，现在我们两家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别在来问了，给自己留点脸吧。”说完，程父直接转身，绕道走了。“他二叔你这是啥意思？你给我站住。”“你这是啥意思？”周娟也是个不讲理的。见程父不搭理自己，一路跟到了程家。“程家的你们出来，你们把话说清楚，啥叫你们家程欢和我们家志明没有关系了？”“你们忘了当初你们家程欢是咋缠着我家志明的了？”“现在你们家程欢去了京都攀了高枝，就忘了我家志明是不是？”“我告诉你，要是没有我家志明，能有你们家阿欢的今天吗，你们这叫忘恩负义。”见过不要脸的，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卢彩月听着那叫一个气啊。头一次听到有人把自己的这么黑的心说成白的。“到底是谁不要脸，周娟我看是你不要脸，你和那个忘恩负义的儿子一样不要脸。”卢彩月气的从屋里出来。“我们家阿欢为什么去京都找你们家齐志明，还不是因为那个负心汉，见我们家欢欢好欺骗。一直跟我们家欢欢写信说他在京都多缺钱，结果呢，自己在京都找了别的女人。你们家齐志明就是个陈世美，就该千刀万剐。”“我们家志明才不是这样的人。”周娟抿唇，这事她还真的不知道。志明这孩子也是，怎么打电话回来也没有说过呢？“我们志明说了，等毕业就娶你家程欢，是你家程欢见了高枝，就不要我们家志明了，你们家程欢才是不要脸的潘金莲。”“你这贱婆子，你要是再敢说我妹妹一句不好，我打死你。”程昊正好从外面回来。听到齐志明的妈骂自己妹妹，捡了块砖头就冲了过来。“敢说我妹妹，我打死你。”“救命啊，杀人了。”周娟吓得赶紧往会跑。“大家快看啊，程家的杀人了。”周围的邻居都出来了，却没有一个人帮周娟的。大家一起住着，都知道彼此是什么人。尤其是这个周娟。平时仗着自己儿子是个大学生，在村里几乎都是横着走。“我告诉你们，我们家志明可是大学生，你们敢打我，我让我家志明去告你们。”“呵……”程昊冷笑。“你去告吧，你们齐志明早就因为犯错误，被大学给开除了，还大学生呢，被学校开除的大学生，真是给我们小河村丢脸。”“你胡说。”周娟不信。她儿子咋能给大学开除呢？上次儿子打电话来还说自己品学兼优，学校要给他发奖学金呢。程昊还想着在刺激周娟几句。可是家里着急收拾东西。他刚才托同学打电话去县里的火车站问了。还有去京都的火车票。不过是站票了。情况要赶紧和爸妈说说。不在理会周娟，程昊跑回家里，就将情况给说了。卢彩月还在生气。程父哄她，“这有啥气的，他们家什么人，我们不是早就清楚了吗，现在欢欢也不和齐志明来往了，她和我们也没有关系了。”“我就是气不过。”周娟道：“我们家欢欢多好的孩子，居然让他们这么诋毁。”程家人都不是喜欢惹事的人，但是也不怕事。程昊也跟着道：“齐家人是不要脸，但是妈，现在我们赶紧要坐火车去找欢欢，我让我同学问了，今天晚上就有去京都的火车，不过都是站票了。再有火车就是两天后了。”不过听天气预报说，两天后还有雪。“那就走吧！”卢彩月站起说，“家里我都收拾好了，之前买的年货，一会儿全给你大伯娘送过去。”说着，卢彩月又对程父道。“你赶紧去和他三伯说一声，让他用拖拉机送咱们去县城，这样能赶上晚上的火车。”站票算个啥。她们在地里干了一辈子的农活，站两天不算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