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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烟不在, 此刻就是杀掉司祺的最好时机。
哪怕要放弃进入灵府寻宝的机会，九嘤也在所不惜。
她不能让前世的事再次发生。
深海无边，方圆千里空旷一片, 几乎看不到任何人影。
她侧首看向身旁少女, 唇角轻轻抿了抿，
“快进去吧。”
日光映照，金塔变得愈发稀薄透明。
扶灵不想与师姐分开, 却也知道师姐心中所想。
前世屠宗之仇, 今生下蛊之恨, 终都是要报的。
她咬咬唇，乖巧的点了头。
秘牌被抛向空中, 最终落在高塔第一层。
九嘤面色有些讶异，按照修道六境来算，扶灵的修为虽只有大破，但怎么也不至于被分去最低层。
她带着人往前走了几步, 正欲出声安慰, 耳畔却响起一道温软清甜的清脆女声——
“师姐, 我进去了。”
“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师姐不要担心我，只需安心杀了司祺就够了, 我知道师姐能做到的。”
九嘤闻言怔了怔，很快回过神。
扶灵一向豁达, 无论是宝物还是修为，在她眼中都只是身外之物。
旁人若是只能进入灵府第一层，恐怕至死都会觉得遗憾，但她却丝毫不在乎。
此等心性, 着实让人惊叹。
九嘤没再说话, 心道去了底层也好, 至少危险少了许多，不会遇上司家那几个心怀不轨的人。
目送扶灵的身影消失于金塔之下，她才稍稍松了口气，转过身朝着司祺离开的方向追了去。
天地空旷，寂寂无音。
一条金色巨龙从高空破风而过，仅是半刻，就来到了司祺与阮秀身后。
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龙息，风一吹，就将这盈盈正气送到了两人的鼻翼间。
司祺最先反应过来。
他抬头朝天望去，就只见一只龙爪从天而降，直朝他心口拍来。
速度之快，让他根本无法躲避。
只是愣了一下，整个人就被震出了数里之外。
突如其来的袭击叫人措手不及。
一旁的阮秀吓得杵在了原地，她平日足不出户，性子柔弱胆小，此时见到龙灵出现，惊吓过度，竟直接晕了过去。
九嘤不欲拖延，只想速战速决。
龙尾轻抬，卷起一股强风，不待司祺从地上爬起，便将他再次拍飞。
这一世的他，没了天修者相助，实在是太弱太弱。
四周之内，狂风大起。
金龙随风而来，龙爪飞速抬起，眼看掌心就要落下，原本躺在地上的青年却变成了一条龙——
一条金色的、却无比瘦弱的小龙。
不同于龙灵周身散发出的金芒正气，这条小龙显然已经堕入了魔道，龙背上的每片金鳞，全都被黑色的魔气缠绕。
九嘤看着司祺化龙的一幕，瞳孔瞬间骤缩，耳边尤有巨石崩裂，嗡嗡嗡的响个不停。
脑海中记忆翻转，前世今生发生的所有事全部浮现在眼前，每一桩、每一件，全都成了丝丝铁索，紧紧的、狠狠的缠绕在她的心上，让她连呼吸都带着窒息的疼痛。
她竟是到了现在才知道，原来司祺根本就不是人！
难怪他一定要救出平天、难怪他要报复江家、报复清竹宗——
他是平天之子，是平天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肉！
人龙苟合，强行产子，生出的后代既非人也非龙，注定活不长久。
司祺从出生时身体就奇差无比，若非韩烟用各种珍品宝药为他吊命，他必定活不下来。
痛苦的回忆袭来，九嘤心口一滞，又想通了一件事——
前世她是人，司祺是龙。
司祺之所以能将她的修为全部掠夺，恐怕是因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便偷偷为二人结了契。
而且契主不是她这个天修者。
胸口怒火冲天，她的身体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手中的动作也跟着顿了顿。
一瞬失神，龙爪拍空，地上的小龙便窜入空中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既是妖龙之子，就更不能留。
司祺想跑，却是痴人说梦。
即便化作龙形，他也不是九嘤的对手。
天色暗淡无光，空中隐有雷鸣声起。
阵阵大风刮过，将阮秀的脸蹭得生疼，迷迷糊糊的，她就睁开了眼睛。
半空之中，两条金龙缠斗在一起，一个逃，一个追。
即便思绪不清，她还是意识到了些什么——
她的司祺哥哥，不是人。
世人皆知，妖龙平天是龙灵一族中最高级的金龙。
而司祺，同样也是金龙。
有些真相，已是昭然若揭。
实力相差太大，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司祺无处可逃、无处可躲，终是以龙身承下龙灵一掌重击。
灵气耗尽，龙形也维持不住。
金龙从空中掉落，砰的一声砸到地上，重新恢复成人形。
鲜血从口中涌出，肝胆也几乎裂开，钻心的痛意从胸口传到四肢百骸，让司祺浑身不停颤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本就先天不足，几次濒死都靠攫取他人灵气才从阎王手中偷回一条命。
这一世死在他手中的，又何止江寻一人？
罔顾生命，滥杀无辜，他和他的父亲一样，早已堕魔。
这样的妖龙，又如何能与世间正气最足的龙灵抗衡？
高空万里之上，阵阵龙吟传来，其声威武霸气，响彻天际。
司祺面上尽是惧意，强忍疼痛向后爬去。
只可惜，他的速度再快，也比不过天上的紫雷。
龙鸣声停，数道紫雷落下，每一道，都精准无误的砸在他身上。
九嘤冷眼看着，眼中没有丁点同情——
今日司祺所受之痛，不及她前世半分！
九道紫雷，足以杀死世上任何人。
天光白芒，尽头处燃起丝丝紫火，那时天雷降落留下的痕迹。
当世人妖魔三族的强者，已全部进入灵府，除却阮秀，再无一人知晓这里发生了什么。
雷坑之中，躺着的那个青年已没了气息。
九嘤在空中盘旋半刻，欲要落地查看司祺究竟死了没有，百里之外本已消失的金塔却再次从海面浮出。
塔顶圆珠，受到日光照耀，陡然生出一道白光，遥隔百里、穿透空气，从四面八方涌向半空中的金龙，将其完全笼罩。
九嘤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就被一股巨力拉扯。
白芒越收越紧，如同一张大网将她死死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