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中学连班级前三都挨不到,你还说只卵?还前十,老子现在去考也是稳的。”
“……”
被亲爹一通精神侮辱之后,蔡存忠顿时伸出筷子夹了两片羊肉。
“你一次夹两片啊?”
蔡大夏看着蔡存忠。
“厨子刀工不行,连刀的。”
“……”
老头儿懒得多说,让小女婿开了一瓶茅台,倒了一圈之后,他拿着酒瓶子晃了晃,然后给已经空了的酒杯倒上半杯:“也喝一两洗脚水……”
“爸爸,小哥哥晓不晓得家里情况?”
“张直军晓不晓得又怎样?已经分家了的。你是帮张浩南做事看账,不是帮张直军儿子。脑子稍微灵光点啊,不能我死了你们一个月混个千把块,过七月半也烧不了几只元宝给我。”
“……”
“你过去看账,就相当于狗子看门,不需要你神通广大,有贼骨头来了会叫两声,就可以了。你过去了,我才好让别人也过去帮张浩南。”
“……”
如今两个市老粮食局的会计,基本都是他的徒子徒孙,挖人不难,难的是挖得体面又服帖。
小儿子蔡存诚也去上班,再开口,别人也就不怕掉了铁饭碗。
人情是人情,底气是底气,两码事。
灶间已经传来了河虾的香味,大儿媳在烧火,掌勺的则是大女婿。
焖锅的当口,系着围裙的大女婿过来站门口问道:“爹爹,听说张浩南把他厂里的食堂弄成了快餐公司,积德镇木材厂倪老板现在员工餐包给他了。这快餐公司有没有搞头?可以的话,我去那里上班怎么样?”
“先等等,不要急。”
蔡大夏闻了闻茅台的酒香,喝了一口,然后道,“张浩南全靠本家人不够的,方方面面都要用人。现在市政府借人给他,也就一年两年,不会太久的。所以不要急,总会有好处落你头上。张浩南这个小倌,一向大方爽快的,像他老太公。”
“说难听点,只要你们不贪得无厌,他张浩南只要不倒闭,养你们几张嘴根本不算啥。”
“爸爸你就这么看不起我们啊。”
“那当然啊,别人念书啥样?你们呢?让我大学前辈后辈晓得子孙一个大学生都没有,坍台坍到西伯利亚去了。”
“……”
“……”
无视子女们幽怨的眼神,老头儿还悠哉悠哉说道:“再看看张浩南,多聪明,念书多厉害。”
“他会赚钞票才是真厉害。”
大儿子蔡存忠感慨道。
“你懂只卵,快点闭嘴不要说话,听得老子难过。”
“……”
说话间,河虾煟丝瓜端上了桌,整整两大盘,而去面店买面的大女儿、小儿媳,也骑着自行车回来。
“爸爸,买了四斤水面,一斤馄饨皮。”
“灶台上烧水先弄一碗出来。”
“好。”
等一碗面条煮好,大女婿用葱油酱油拌匀,给老头儿端了过去。
“大蒜拍了吗?”
“拍了一个。”
“够了。”
蔡大夏点点头,对着碗边就呼了一大口面,然后又道,“小倌念书要是没把握考起高中,最好就去念职高,也不要想着买一个高中念念。没必要的,时间一到就去张浩南那里实习,学好技术也不怕没饭吃。一世人生,要有安身立命的保底手艺。”
“爸爸你不是说想要看到家里出个大学生吗?”
“凭你们两代笨屎虫?老子进棺材也看不到。还不如早点让孙子上班寻娘子,然后养重孙子出来。老子撑住不咽气,说不定能有看到家里出大学生的一天!”
呼噜!
老头儿恨恨然地炫了一大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