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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钰珠顺着从马车顶上垂下来的手臂抬头看了上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是血污的脸。
五官棱角分明,像是冰川上最冷硬的坚冰雕刻而成,显出了几分沉静冷酷。
鼻梁高挺带着几分柔然人的特征,皮肤比中原人稍稍白皙一些。
显然不是中原人,是柔然国的人。
此人身材高大,整个人从街角的楼上摔下来,横着落在了沈钰珠的马车上,两条腿和胳膊都耷拉在了外面。
穿着一件中原样式的黑色锦袍,因为浸满了血污,黑色都变成了褐色。
“主子!这……”李泉跳下了马车,手足无措的看着这飞来的麻烦。
他踮着脚尖摸向了那个人的鼻腔,同沈钰珠道:“主子,人伤得很重,但是还有些气息,应该没有死。”
“主子,怎么处置?”
沈钰珠似乎听不到李泉的话,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一边的云香也看傻眼了,瞧着主子的表情,怎么感觉像是认识摔到他们马车上的这个人。
但是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中原人,主子从小在云州城长大,最远也就是来了京城,没道理和中原之外的人有牵连啊?
李泉还想说什么,也看出来自家主子的不对劲儿,这可是怎么说的?
“少夫人!”突然黑暗中又窜出来几个人影,为首的是千山,带着慕修寒留给沈钰珠的暗卫急匆匆赶了过来。
千山原以为少夫人遇袭,结果是被别的人碰瓷儿了。
自家少夫人也算是个招黑的运道,路上走得好好的,都能有人从天而降砸在她的马车顶子上。
千山抬起头看着自家少夫人,眉头狠狠蹙了起来。
少夫人怎么盯着这个身受重伤的男人看个没完没了?世子爷去了东大营练兵,自家少夫人这是见了别的男人也新鲜了吗?
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也长得不赖,但是能有自家世子爷好看吗?少夫人眼睛瞎了不成?
可主子不发话,他们这些人一个也不敢动,也不晓得怎么处置这个陡然从天而降的麻烦。
沈钰珠的身子却是僵在了那里,眼前这个人的容颜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他虽然穿着中原人的服饰,虽然一张脸已经被鲜血弥漫,可他额头上的那道月牙一样的疤痕,却深深刻印在她的记忆深处。
此人就是柔然国四王子斛律长风,唯一可以和当今的柔然国国主抗衡的人。
上一世他就是来大周和亲的路上被自己的王兄追杀,被沈钰珠偶然救了起来。
后来这个人像是一张狗皮膏药一样贴了上来,她正告过,断然拒绝过,甚至告诉他她已经是有夫之妇。
偏偏这个人就是不依不饶,还说草原上的儿郎没有那么多讲究,甚至还说她的夫君卢卓是个卑鄙小人。
上一世,她爱卢卓爱的深切,哪里容他这般胡说,便和他彻底翻脸。
后来沈知书不晓得怎么得知了她这个秘密,同卢卓想出来办法,伪造了斛律长风和她的书信,设局给她定了个通敌叛国的重罪。
彼时斛律长风已经离开京城回到了柔然,同他的王兄展开一场生死博斗,至于能不能夺取柔然国大汗的位子,她那个时候已经不知道了。
再后来……没有后来了。
沈钰珠的眼神渐渐变得冷冽了起来,可以说斛律长风的出现,是上一世她被害的一个很重要的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