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子清瞟了一眼计子茜身后面生的丫头,假装诧异道:“咦,怎么不见青儿、翠儿呢?二妹妹身后是哪一位,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计子茜闻言变色,怒视计子清,计子清挑了挑眉,不屑的抽了抽嘴角。
“好了,怎么一见面就斗嘴,都想去你们祖母跟前学规矩么!”计夫人转过头,薄笑含嗔,却是没有偏向任何一个。又向紫苏道:“三姑娘怎么还没来?去催催看,等她来了好一起去老太太那里请安。”
紫苏答应一声,出去遣人去瞧三姑娘计子蓉。
这里计夫人仍是言笑靥靥,仿佛什么不愉快也没有发生过似的,笑着向计子清道:“昨儿母亲已经派人去甄府下帖子了,不过甄姑娘并不在府上,前两日她们姐妹几个与刚刚办差回京的甄老爷、甄夫人一起去庄子上小住去了,清儿你还是改日再上门拜访吧!”
“多谢母亲。”计子清不情不愿向计夫人福了一福,若是礼数不周到,百灵又该哭丧着脸“提点”她了。也不知老太太跟这死丫头说了些什么,令她奉若神明!
计夫人笑着点点头,母女几个又说了四五句闲话的功夫,计子蓉在奶娘的带领下也来了,于是母子几个起身,计夫人亲自牵了计子蓉,计子茜和计子清跟在后头,一起去老太太那边请安。
计子清的富贵闲散生活从此落下帷幕,开始了每天虽富贵却枯燥单调得要命的生活。张妈妈、红梅、百灵、秋雁四个人八个眼睛一天到晚每时每刻的盯着她,只要有半分儿行差踏错,便会小心翼翼的出言提点,尤其张妈妈,总要加上一句“将来也不好说亲”,把计子清打击得每每一口气憋不过来!
计老太太见到日渐老实的计子清格外满意,计侯爷也夸赞爱女越来越有大家风范,唯有计子清本人一肚子苦水没法诉说。她是来享福的,不是来当木偶任人搓圆搓扁的。
计子清将这一切都归结于计夫人的头上,觉得若不是她在暗中捣鬼,自己说什么也落不到这等地步,心里暗暗存了心思。
进入十一月份,天气渐渐变得冷了起来,闺阁中针线也渐渐懒怠多动,离过年又还早,上京高门大户女眷们之间便隔三差五的常常聚会,今儿东家,明儿西家,聚在一起既热闹取了乐又打发了冬日时间。
计夫人乃是上京有名的贤淑贵妇,自然哪家都少不了她,带着计子清、计子茜各家做客,倒是甄夫人因甄钰生病了,因此一直闭门谢客,一心一意在家中守着女儿。
可是渐渐的,计夫人发觉众贵妇们待她的眼神都有些儿变了,背着她窃窃私语,原本她还不太知道怎么回事,并没有疑心在自己身上,直到偶尔一天,她听到计子茜十分得意的说“那小贱人如今老实多了,一步也不敢多走,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云云,计夫人才猛然惊觉起来。
随后出门做客,计夫人便有意打量计子清,果然发现计子清低眉垂眼、缩肩弓背、小心翼翼的跟在她和计子茜的身后,一副战战兢兢受气包的模样。尤其她素来端庄大方,腰杆儿挺得溜直,计子茜又是个张扬高傲的性子,看起来也是神采飞扬,两下一对比,越发显得计子清可怜。
这不是嫡母虐待庶女是什么?
计夫人气得倒仰,便和颜悦色的同计子清说话,还要携着她的手,不料每每如此计子清却是身子一僵,满脸的惊慌失措,下意识把手便缩了回来,然后又做出硬着头皮不敢缩的样子,令众夫人们见了无不暗叹。据说寿阳太妃也颇有微词,只是碍于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便总是插手。
同计夫人一向来交好的闺蜜,梅翰林家的夫人甚至还寻了机会悄悄的向她劝道:“丽君,你向来是个聪明的,这又是何苦呢,将个庶女弄得跟避猫鼠儿一样,何苦来哉!还记得那次在凤府吗?我听身边的张婆子说,说是凤府的下人说的,那日计大姑娘衣裳上不留心洒了茶水,她们带她进屋换衣裳,中衣不但料子粗陋,还有磨破的地方!这些话传了出去,可怎么好听呢!你的面子,忠勇侯府的面子,还不得丢尽了!”
计夫人顿时臊得满面通红,恨声道:“那个贱人,我说她最近怎么突然老实多了!好么,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梅夫人听罢瞅了计夫人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垂了头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