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钰淡淡“哦”了一声接过,信手撕开,将信笺抽出来,展开在眼前,目光淡淡的扫过去,身子一震差点跳了起来,叫道:“槐叶,你怎么不早说!”
槐叶见甄钰这样也吓了一跳,脸色也变了变,忙道:“姑娘,奴婢一时不察——是不是坏了姑娘的事?”
甄钰一面将信折了收入袖中,一边吩咐道:“快叫人备车,我要出去一趟!”一边吩咐“更衣”!
槐叶忙答应一声自去吩咐,莲子、秋心等忙上来替她更衣,一时忙忙穿戴整齐,便命槐叶去正院同甄夫人说一声,这厢甄钰便带着秋心出二门去了。
此时玉霞记的后堂中,白延曲正在心急如焚,上茶的伙计来回跑了好几趟,二人也交换了好几趟的眼色,结果仍是甄钰还没来。
白延曲暗暗叫苦。
“我说白大掌柜,咱家这可是喝了一肚子的茶水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给一句扎实的话?行还是不行,就不能痛快点?”一位穿着宝蓝间紫亮色锦缎箭袖、头戴高帽的中年太监神情倨傲的端坐在上首贵宾位上,背后还站着两名年轻的小太监。
这是内务府的司衣总管太监,姓鹿。
鹿公公白白胖胖一脸福相,一双眼睛又细又长,睁开时和眯着时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看上去颇有几分滑稽可笑,也令他这个人给人多了两分容易亲近的感觉。可是实际上,他可不是什么易亲近、好糊弄的主。
“鹿公公,这么大的事,在下一个小小的掌柜怎么敢轻易做主?您再等等,我们少东家马上就来了!”白延曲只得笑着说软话。
“是吗?”那鹿公公似笑非笑,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睁开,从缝中透射出一抹锐利灼亮的光芒,打着哈哈朗声道:“白大掌柜此言差矣!谁不知这玉霞记虽然有一位少东家,可这里里外外的事情还不都是白大掌柜说了算!甄二姑娘曾经说过,这玉霞记生意上的事白大掌柜可以放手做主,是也不是?”
白延曲心头“咯噔”一下,没想到鹿公公连这个也知道。他也是个商场中摸爬滚打见过世面的人,不敢说阅人无数,也不是轻易就能够让人给吓住了的,可是面对着鹿公公,被他这样的眼神盯上,白延曲顿时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背后冷汗竟湿透了。
“白大掌柜?莫非……本公公说错了?”鹿公公见白延曲不回答自己的话心中的不快顿时通过眼神、表情和声音表现出来,斜斜睨着的眼角射出冷冰冰的光芒,太监特有的尖细的嗓音带上了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阳怪气。
白延曲回神,笑了笑,点点头道:“鹿公公……说的不错,不过——”
“既然说的不错,那便请白大掌柜快些儿给句准话吧!咱家可没那么多功夫陪白大掌柜在这儿耗着!甄二姑娘不来,这不摆明了不管这事、只管让白大掌柜你拿主意嘛!”
鹿公公强硬的截断了白延曲的话,优雅的抬起手欣赏自己修剪得整整齐齐、保养得白白胖胖骨肉均匀的手指,轻轻吹了吹,掏出柔软的米黄绣花绢子细细的擦拭着,然后露出满意陶醉的微笑。
一旁的白延曲只看得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片,尤其随着鹿公公抖了抖那绢子时,一股浓郁的不知什么的香味刺鼻袭来,令白延曲下意识闭了闭呼吸,随后缓缓放开。
“公公稍安勿燥,还是,还是再等等吧!如此大事没有少东家参与,岂不是我们玉霞记不懂规矩,不够尊重公公?玉霞记是万万不敢有这个胆子的!”白延曲情急生智,急忙陪笑着说道。
鹿公公见他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也不好再往前施展,可是心里却是十分的不痛快,不由得板着脸“哼”了一声,丝毫不管白延曲受得了受不了。
白延曲见状只当没看见,依然殷勤的笑劝鹿公公喝茶,心里不住的念叨着甄钰。
鹿公公对他的厚脸皮之举甚是不屑,哼了一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